向霁沒有理會眼前的陌生男人,她狠狠地關上門,拼命朝陽台跑去,用力地推開窗戶。
下雨了,銀河倒瀉,狂風裹挾着雨珠沖向屋内,落到她的臉上。混着她的淚水,分不清哪一滴是淚,哪一滴是雨。
向霁顧不上這些,她往樓下望去。
向榮正坐在車裡接電話,潮濕粘膩的雨點沾不到他的衣角。
隔着這麼遠,她都能聽見向榮爽朗的笑聲。
那笑聲,她小時候常常聽過的。
向榮曾經愛過她,不管是不是真心的。
她忍住悲傷,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地喊,“向榮,你去死!”
她是真的拼盡了全力向樓底下的中年人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臉漲得通紅,眼睛眉毛都變紅了,好像被一把火點燃了。
許是嗆了冷風,向霁幹咳了幾聲。她用拳頭拍了拍自己的心窩,告訴自己,不許再掉眼淚了,不值得。
她明白自己應該冷靜下來,早在五年前,她就知道她已經沒有父母了。
向霁關上窗戶,拉緊窗簾,走上小床,用被子把自己裹緊了。
宛如一隻縮在殼裡的烏龜。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别哭。
冷雨敲窗,向霁一整晚不能入睡。晨光熹微之際,才因為勞累疲憊閉上了眼睛。
等她醒來時,從眼睛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她勉強睜開眼睛,發覺視線狹小。伸手去摸,原來眼睛腫了。
向霁口幹舌燥,身體一旦蘇醒,缺水的信号就表露無遺。她望着枕頭上的淚漬,隻是翻了個身,任由身體預警。
卻說昨天是沈杏和向榮的大喜日子,晚間的時候,沈杏便通知了妹妹沈梨,邀請她過來吃飯。
沈梨收到消息受寵若驚而又疑惑滿滿。
她跟沈杏上次見面不太愉快,沈杏說不需要她的錢了。她還以為沈杏不會這麼快消氣呢。
再說了,她沒想過她姐姐會不聲不響地結婚。她對于新姐夫一無所知,沈杏也從來沒跟她提起過這個男人。
她害怕姐姐被騙。她這個姐姐自來沒有什麼決斷,從小遇到事都是沈梨替兩人出頭。
當初,沈杏嫁給夏海跟男方去沿海發展,沈梨原本就不支持。可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沈梨也不能眼看着姐姐夫妻分離。
背井離鄉,沈杏在沿海出了事,沈梨果然不能照應。
而現在沈杏又結婚了,沈梨還真的替她捏一把汗。
一收到消息,沈梨就提着禮物到了姐姐家。簡單寒暄了兩句,她讓夏淵陪着向榮說話,自己拉着沈杏說要去買菜,借機出門了。
剛一出大門,沈梨就問:“你搞什麼鬼呢?”
沈杏皺着眉頭說:“我做什麼了?我不就是結婚了嗎?我知道我算是二婚,不好大辦,所以晚上叫你過來吃頓飯就算了。”
沈梨瘋狂搖頭,“辦不辦酒都沒事。我是你親妹妹,結婚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呢?也不讓我幫你參考一下,你說結就結,這也太快了!你有沒有把我當姐妹呀!”
沈杏拉着沈梨走樓梯,她小聲地說:“哎呦,這種事我怎麼好張口?我也一把年紀了,沒定下來,我真說不出口,羞也羞死了。”
沈梨也跟着壓低聲音,“這有什麼?咱們也就四十來歲,還很後生,你害羞什麼?再說了,人家七老八十了都還有再婚的,誰又去多這個嘴,這有什麼關系?”
沈杏隻是搖了搖頭。
沈梨又說:“要死,不會是上次我來找你的時候,你就跟他有來往了吧?”
沈杏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沈梨大發雷霆,“真的?怪不得你跟我說不要我的錢了!你找他不是為了他的錢吧!”
沈杏怒目圓睜,“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省得還要挨你的罵!”
沈梨面露愧疚,正想着說兩句軟話。突然她靈光一現,大喊:“他向霁的爸爸吧?怪不得我看他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