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童年、工作到女朋友,他全部退讓了。
沈梨喝住了他,“那是你爸!”
何遲苦笑一聲,“你看,你總是這樣。你跟何暌,我選你。可是我跟何暌,你永遠選何暌。”
沈梨哽咽着說:“你爸爸從前待我很好的。他追我花了很多心思,我才嫁給他。我們兩個結婚以後,家裡的活他從來不要我幹,總是一手包辦了。他說我是公主,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他親口說的。也是他說想要個孩子,我才生了你。”
當年追求沈梨的人很多,可偏偏何暌脫穎而出了。
他生得高大英俊,常常笑着,漂亮話一籮筐,不要錢似的往外撒。又不像其他男人一樣大男子主義,沈梨就這樣淪陷了。
後來證明,何暌果然是個小男人,不在意妻子是個強勢的女人,沈梨的眼光沒錯。
可就是未免太不在意了,人家直接少走二十年彎路,靠着一張臉去吃軟飯了。
何遲冰冷地說:“人是會變的。你為什麼不肯睜眼看看呢?”
沈梨陷入了回憶之中,她隻是反複地回顧何暌當年的甜言蜜語。
何遲雙眼通紅,她盯着沈梨一字一句地說:“你隻是把我當作牽制何暌的一個砝碼。但我要告訴你,他不在乎你,也不在乎我,他隻在乎他自己。兒子在他心裡沒有分量。所以,沒有用。”
何遲暗暗想着:也許母親需要的不是孩子,而是一個牽線木偶,是一個和她一起懷念何暌的洋娃娃。甚至,她根本不希望自己接近何暌。她雖然嘴上說着何暌是爸爸,要自己尊重他,可如果自己一旦聽了她的話給何暌兩分臉色,她反而會生氣。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呢?你也隻有我一個兒子,卻不肯跟我說實話嗎?”何遲哭着說。
他不能為了當個孝順兒子再付出什麼了。因為他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給不了了。
沈梨不是不想做一個好母親,隻是她太痛苦了。看着何遲的臉,她如何能忘掉他的父親呢?
當年何暌的家庭條件并不好,可她并不在乎,她跟何暌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樂。
沒錯,她是快樂的。隻有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能夠暫時忘記家庭帶給她的壓力。
沈梨和沈杏相依為命,姐姐沈杏性子柔弱,沈梨不得不強硬起來,撐起這個家。
何暌從不嫌棄她性格強勢,他和别人不一樣,他是包容的。
所以,當何暌變心的時候,沈梨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曾經那樣愛她的人,有朝一日也會不愛嗎?
她無數次希望這是一場夢,等到夢醒之後,何暌會笑着叫她起床吃早飯,
“不是這樣的,你是你爸爸的兒子,我們才是他的家人,他會回到我們這個家的。”沈梨哭着說。
何遲緊閉雙眼,恨鐵不成鋼,“自欺欺人。别傻了,做了這麼多年的夢,也該醒了!”
也許從來就沒有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愛不過是消耗品,一個人可以輕易愛上另一個人。
何遲苦澀地想。
“有的!”沈梨嘶吼道,“你外公和外婆就是。那才是夫妻啊!”
沈梨的母親車禍去世,沒兩天,沈梨的父親也跟着去了。
“那你高興嗎?”何遲怒目圓睜,也大喊道,“他們兩個人倒是留下了凄美的神話,可你呢?他們抛下你跟阿姨相依為命,這是你想要的嗎?”
沈梨被戳中了痛處,她譏諷道:“你呢?教訓我倒是頭頭是道,自己還不是撞得頭破血流?那個丫頭甩了小淵,嚯,你們兩兄弟倒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間。”
何遲不可置信地追問:“你說什麼,他們分手了?”
沈梨嗤笑道:“怎麼?高興得找不着北吧?是不是要巴巴地湊上去,以為自己有機會了?”
何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起來想說些什麼。可他望着媽媽嘲弄的眼神,又緩緩坐下了。
“我不會去找她。我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放下。”何遲平靜地說道。
他的聲音淡淡的,好似一陣煙,頃刻間就消散在風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