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浣連忙地伸出手指查探泠秋的鼻息,所幸他隻是昏睡過去,性命無虞。
這家夥的眼睛下挂着兩個明顯的黑眼圈,他的眼皮松弛地耷拉着,難以合攏,露出幹澀且布滿血絲的眼白,恐怕是一宿都沒有合眼。而不像某個人,日上三竿了還在打着呼噜。
陳今浣站起身,輕輕将泠秋平放在地上,走到還在呼呼大睡的徐巡身邊,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頰。
對方隻是轉了個身,繼續酣睡着,還時不時嘟哝幾句夢話:“我…不認識他……我沒有…錯……”
這些夢呓讓陳今浣一驚,他意識到催眠的效力正在逐步流失,被催眠者的記憶開始回流。看來他須在徐巡找回記憶前,尋得更穩妥的方法,為此,他需要下山一趟。
不過他總不能不辭而别,可就這麼幹耗着也不是事。正好肚子也餓了,于是他伸了伸懶腰,開始在附近的山林搜尋起吃食和水源。
後山人迹罕至,陳今浣的行蹤并沒有暴露,時間安穩地度過,待二人蘇醒過來已是午時。霜降時節的太陽就像一床天然的棉被,讓人怠倦,徐巡不情不願地從地上爬起來,睡眼惺忪。
他揉了揉眼睛,卻被眼前之物吓得睡意全無。
前面的草地上擺放着一個竹編的背簍,簍子裡裝着的淨是些……奇形怪狀的駭人玩意。
那裡面裝的是——不…不要去描述它們,那種東西,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瘋。
徐巡隻感覺一陣陣的反胃,他不會還在做夢吧?他看放哨的兄弟也休息好了,決定向那位被恩人稱作師兄的道長求助。
“恩人的前輩,您能不能打我一下?”
“……為何?”
“我是在做夢對吧,那一筐滿滿當當的東西,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世界,對吧?”
泠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陳今浣所采集到的……難以言喻的物體。這癡兒或許把它們當成了食物。
背簍的邊緣,一些東西正在往外爬,徐巡看着那些不斷蠕動的細長物體,已經瑟瑟發抖了。
這時,陳今浣帶着打來的泉水回到了據點,他看向臉色發青的徐巡,以及眉頭緊鎖的泠秋,疑惑地問道:“你們怎麼了?我采的野果有毒麼?”
陳今浣放下裝有泉水的竹筒,走到背簍旁抓起一顆“野果”就吃了下去,吓得徐巡一聲怪叫跌坐在地上。
“咿——”
“沒有毒啊,這果子好着呢,你嘗嘗?”
“恩、恩人,饒了我吧!”
“不是,到底怎麼了?”
“野果”的黑色觸須掙紮着從少年的喉嚨裡爬了出來,在他的唇邊扭動。接着他又取出一顆果子遞了過去,徐巡實在受不了了,向泠秋投去求救的目光。
“唉……癡兒,你過來。”
泠秋扶額苦笑,招呼着不明所以的陳今浣,并取出一張黃符橫貼在他的眼皮上,念誦咒文:“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嶽渎真官,土地祇靈。左社右稷,不得妄驚。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符咒頃刻生效,一陣清風揭下了陳今浣眼睛上的符紙,這下,他終于明白徐巡在害怕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