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麼不去怨恨遺忘,我怎麼能忘!我明明這麼想記住,記住你們所有人,哪怕乾坤傾覆,我也會去找你們。
我想回去,我會回去,我們都約定好了的,不是嗎?要遊遍提瓦特,要結束戰争和紛擾。
可是……我把這些都忘了啊,我差一點就把這一切都弄丢了。
“無妨。”神明卻安慰他,如山穩重,如地寬厚,他是群岩的主人,是歸離的神明,是愛他的摯交:“無妨。”
“如同你在我心裡永遠如黃金般閃耀,我亦會在你心裡留下痕迹,這是無法消磨的刻痕。”
石昊終于掙脫了飛仙石的束縛,伸手抓住摩拉克斯的手腕。他長了幾歲,現在的身形居然和摩拉克斯一樣高了,這樣他終于能将人抱住而不是撲進人懷裡。
“你是不是過來了?”石昊輕聲問他:“小棕是不是你?”
摩拉克斯沒有回答,随着石昊掙脫飛仙石,由飛仙石帶來的異象在逐漸消退,群山綠水重新便回了白霧,摩拉克斯的身影也變得虛幻起來。
石昊意識到了不對,連忙伸手重新抓住飛仙石,這次用力将石頭抱進了懷裡。飛仙石沒有抗拒石昊的再次接觸,反應竟然比第一次更加劇烈。這一次不僅僅有彩光迸發,甚至地湧金蓮,清香充斥整片天地。
“仙古……仙古沒有希望了……”
“我等死戰,留下這些為後人留下一點希望,隻是這對先生而言,似乎算不得公平啊。”
有人歎息,着一襲染血的戰衣端坐在黑衣人面前,黑衣人的身份應當十分尊貴,這才讓這樣的戰士心服口服。黑衣人的面容石昊看不清楚,隻能聽見聲音:“我應衆生守此城,便不必談及公平與否。”
他的聲音沉穩讓人安心,石昊卻覺得這聲音耳熟得讓自己心驚。
這是摩拉克斯的聲音,他不會聽錯。石昊上前幾步想要靠近,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涉足這個場景。
“先生分明可以置身事外。”戰士語氣有些悲痛:“也不必赴這必敗的一戰。”
“無妨。”疑似摩拉克斯的黑衣人回答:“我在。”
戰士沉默,向黑衣人行叩首大禮:“九天十地,敬先生大義。”
黑衣人有些意外,上前扶起戰士,換了話題道:“去帝關吧。”
異象随着黑衣人與戰士的離去而消退,潰散成茫茫仙霧,石昊正疑惑,卻見那仙霧又湧動起來,逐漸勾勒出往昔一角,神凰真龍攪弄風雲從九天降落而下,石昊懷中的仙玲珑發出玄妙之音,仿佛有人祭祀,又恍惚是在哀悼,天地随之而鳴,浮現過往聲音。
“神識之界最後的規則修改已經完成。”神凰收斂自己的雙翼,璀璨之羽随之沉寂下來,像一副瑰麗的畫卷:“我若死,将骨安置界内,留待後人。”
“嗤,你覺得最後我們還能有機會聚在一起?”青灰色鱗甲的真龍垂眸嗤笑一聲:“你看仙域那群真仙一副不染塵埃的模樣。”
“誰不貪婪。”
神凰眼眸一冷:“真要效仿雷帝?”
“為何不?”真龍反問:“僅是雷帝,怎能壓得住滔天詭異。”
“也罷。”神凰輕聲一歎,祂的情緒還算平靜,面對這種局面隻剩感慨:“鲲鵬有孕,到時候你我多照應。”
“天下将傾,留一線生機。”話語應當沉重,但真龍卻說得風輕雲淡,似乎祂與神凰已經勘破一切的最終:“渡己求己,才是大道。”
渡己求己,渡人先渡己,求人不如求己。神凰忽的一聲笑:“走吧,先生贈送的這仙玲珑便留在此處,你我今日之談也算機緣。”
“既是機緣,那也得當得上‘仙’之一字。”真龍也笑了,補充道:“仙玲珑所銘刻經文用于推演,天下萬道,已誕生者皆可推演至極緻。”
這可真是,好大的機緣。石昊不清楚真龍與神凰在闡述什麼事,但“仙域”、“先生”和“機緣”這三個詞他聽得分明。
“先生”,又是“先生”,方才出現的幻境中,那位酷似摩拉克斯的黑衣人便被稱為“先生”,這兩者是在稱呼同一人嗎?
摩拉克斯,你真的來九天十地了嗎?
可是又有什麼東西,值得你放下仍在魔神逐鹿中的歸離原來到這裡?
沒有什麼值得,歸離原之重無可比拟。
歸終、留雲、馬科修斯不善戰,歸離原離了摩拉克斯,便僅剩若陀與夜叉一族主戰,若陀雖強,但恐獨木難支,提瓦特有幾位魔神能如鹽之魔神赫烏利亞般偏安一隅?
演武台下,仙道之霧蒙蔽天機,天人族諸人無一看透,而石昊久久沒有動靜,天神也摸不準這種異象代表着什麼。
這是飛仙石第一次出現如此異象,天人族曆史上可以與飛仙石共鳴的人不會有這樣的異象,隻會沉浸在道韻之中,當場悟道。
這魔曦在悟道嗎?他又悟到了什麼?天神心生不安,飛仙石的一切都對天人族至關重要,他需要知道這兩個問題的答案。
天神封鎖了整片演武場,驅逐了無關之人,而後邁步走入白霧。仙霧屏蔽神覺,模糊五感,接觸讓人有朦胧飛升之感,天神警覺,用神力隔開自身與仙霧的接觸。
演武場的面積不大,但詭異的是,天神找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發現石昊的蹤影。
這太詭異,天神的速度世間少有能匹敵者,别說這區區一塊演武場,哪怕是三千州,天神一個下午便足以橫跨一州之遠。
石昊去了哪裡?
或者說飛仙石帶着石昊去了哪裡?天神選擇将這件事情上報老天人,天人族高層對這異象反應極快,老天人甚至親自到場查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