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宗除了主峰之外,還有着幾座側峰。
簡蘇的破落小院反而不是在側峰之上,隻是在一座荒涼的無名小山峰上。
無名小山峰不僅靈氣稀薄,而且環境相當惡劣。
在一衆高聳入雲的山峰之間,顯得尤為不起眼,像大樹下的一株小枯草。
簡蘇卻覺得有些高興,因為這樣也就無人打擾了,她還自己的小山起了一個名字,叫小翠峰。
簡蘇乍一來到小翠峰的時候,花了好些時間和精力才找得到自己的破落小院。
又花了好些功夫,将自己的小院打理地整整齊齊。
院牆都被栽上了各色說不出名字的花,明黃的,煙紫的,玫紅的,挨挨擠擠在一起,連院子都染上顔色。
簡蘇注意到狐狸小人洇出一片紅的柔軟耳朵。
下意識伸出了手去摸摸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結果小塵卻跟不堪觸碰的含羞草一樣,往後退了兩步。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眶半含着生理性的淚水,琉璃般剔透的眼睛盈盈透出光澤。
宛如一池秋水,映着紛亂的秋葉。
“小塵……?”簡蘇也不敢動他了,隻好耐着性子問。
“我……我沒事。”小塵咬着下唇,眼神都在亂晃,都快冒出星星來了。
涼風習習,帶來一陣濃稠的花香。
簡蘇捂着鼻子,被熏得都快溺死在花香中,她也沒想到自己栽的花開了居然會如此。
她一瞬間想到了什麼,驚聲:“小塵你是不是,花粉過敏了?”
寂輕塵捂着耳朵,聞言終于半擡了擡眼。
半晌,他才自暴自棄般“嗯”了一聲。
那就當是花粉過敏吧。
也比承認是自己突然冒出的易感期要好。
想着他就有些恹恹,尖銳的指甲割在石台上,因為不自覺用上了靈力,連石台都被割出了一條深深的劃痕。
搖晃燈火好像又閃過眼前,少女膚如凝脂,白皙而通透。
因為發燒又染上一層薄紅,又宛如釉了胭脂色的白瓷。
後面輕輕一觸碰,都讓他渾身戰栗。
直到月落,他都未能阖眼。
在傳承的記憶中找了許久,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的母親是花妖。
沉寂了數百年的易感期,卻在頻繁接觸了幾次少女肌膚後,來勢洶洶,有如燎原之勢。
不過他隻有一半的花妖血脈,即使是易感期,也不會持續多久。
最多幾天。
後來的幾天,簡蘇想起來都覺得特别奇怪。
小塵總是避着她,也不像以往那樣總是黏着她了。
甚至于自己想離小塵近一點,都能把小塵惹得要哭。
簡蘇沒有一點頭緒,隻好一邊每日去講學堂聽課,一邊抽空把院子裡香氣最重的幾株花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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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學堂内。
鐘聲重重敲了三下,餘韻久久回蕩,簡蘇拾了書本,她有些奇怪掃過斜對面空着的一個位置。
“瞧什麼呢?瞧莫清清啊,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好幾天都不來了。”
柳紫煙翻了個白眼,手裡的書重重合起。
簡蘇手摁在自己的竹簡上,一手挑開蓋子,咽下一口水,含糊應了一聲。
“咳咳……我還沒喝完呢,你推我幹什麼?”
簡蘇嗆了幾下,抹了把嘴,望着沖她擠眉弄眼的柳紫煙。
“今日山下可是有燈會和廟會,每月初一和十五都會舉辦,你要不要下山去玩玩。”
柳紫煙促狹地笑了笑。
“這幾日你總是在搗鼓些什麼呢,每次一下了學堂就跑了。”
簡蘇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把自己在挪花的事情告訴柳紫煙,提起燈會,她突然有些知道怎麼接觸小塵了。
“謝謝你。”她真摯又誠懇地望着柳紫煙,将自己手裡的聚靈石塞到了她手裡。
“你不是一直很想研究這個咒紋嗎,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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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今日山下有着燈會,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寂輕塵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在一陣陣呼喚聲中醒過來。
他微微垂眸,透着紛繁綠葉的掩映,一眼瞧見了樹下的人。
少女一襲鵝黃色簡行衣,頭發隻着一根木簪高束,顯得幹淨又利落。
此刻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被吵醒讓他的頭隐隐作痛。
寂輕塵冷冷地收回視線,正打算繼續假寐。
簡蘇望着樹上的狐狸小人隻是高冷地睨了一眼,随即又不感興趣地收回眼神。
心緒百轉千回。
她眼珠子轉了轉,頭一回有些沮喪地攥緊了手:“你是不是再也不想理我了。”
連連不斷的哀歎聲在樹下想起,比盛夏的蟬鳴都要擾人安眠。
寂輕塵忍無可忍的再次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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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傀宗的最高的主峰上往下望,可以看得到宗門的山腳下,綴着一個小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