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分吃完大半隻烤雞,葉期回去了。
暮色漸出,黃昏時分,白鶴輕吟一聲。
祝遊坐上白鶴。
紙鶴翅膀輕振,載着她飛入空中,越過山頭,往明鏡峰的中心而去。
莫名地,她生出幾分忐忑。
獨自相處時,郁師姐會說些什麼呢。
要和這樣冷淡的師姐接近,該怎麼做。
交友一事,有時簡單,有時複雜。
祝遊自覺若懷抱目的,會變得别樣困難,她實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沉思間,白鶴俯身下沖。
不過須臾,已落到地上。
祝遊跳下白鶴,見到了郁晚雨。
此時黃昏時的暖黃日光照耀大地,這臨近夜晚的陽光,看着暖和,卻已透着涼。
郁晚雨被那陽光籠罩,也跟着顯出幾分假象的暖。
她下巴輕點,轉過身,往前走去。
祝遊意會,不緊不慢地跟着。
途徑間,花草繁密,盛放着,不符季節。
走過一段路,到了一處小亭子。
郁晚雨停下腳步,她回首,手伸出。
祝遊的劍,飛去了她手裡。
那隻白玉質感般的手,握着劍,好似違和。
祝遊不敢錯過,她凝神靜氣,想将郁師姐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記下。
“劍尊曾言,山川大河,飛鳥走獸,皆為師。”
郁晚雨平靜地轉述,她拿着劍,挽了個劍花。
是劍尊喜歡做的動作,郁師姐連動作也要轉述,怎麼有些可愛。
祝遊心底笑了下,沒有透露出來。
然而,郁晚雨瞥她一眼。
她沒再說話,握着祝遊的劍,腳步輕踏,落到亭外的湖水上。
接下來,祝遊幾乎見到了此生最美的景象。
一襲白衣,眉間生着淡淡紅痣的聖潔女子,輕點水面,在這幽幽湖面之上,揮舞了一套劍招。
祝遊倚在亭柱上,手不自覺握住身前木制欄杆,一點點握緊。
橘黃的陽光曬着兩人。
她沒有眨眼,觀她揮劍似山川廣闊,似江河流轉,似草木堅韌……又現萬物生機,勃勃不絕——
天地法理,萬靈生長,皆在這劍意之中。
不是簡單地引五行靈氣入劍,這是祝遊幾年内都達不到的境界。
此時此刻,郁晚雨憑劍意,将她短暫拉入其中。
水面波紋漸停。
待祝遊意識回歸時,郁晚雨已回到了亭子裡,而她的劍也回到了劍鞘。
“多謝師姐。”
她行了一禮。
祝遊原本隻求郁師姐再出一劍,如今得到的比預想的多太多了。
“坐。”郁晚雨擡手,為她斟了杯茶。
黃昏的餘光已逝去,但這亭内自有光照,如夜明珠,色調偏冷。
祝遊依言落座,心中預感,郁師姐要與她說些什麼。
不然,不需斟茶,直接讓她離開便是。
茶杯裡冒出幾分水汽。
祝遊伸出手,手指輕觸茶杯,并不覺得燙。
在她對面,郁晚雨并不為自己斟茶,她放下茶壺後,将目光落到祝遊臉上。
該說是審視,還是注視。
或者兩者沒多大差異。
“祝師妹。”她說話了,聲音如雪山寒泉,好聽但總顯得冷淡,“南秋景色不錯,可要回去看看。”
南秋。
不待祝遊困惑,一張信紙已到了她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