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姜沫苓緩緩掀開眼皮,意識回籠,她慢慢感受身體的變化。
一夜無夢,頭不暈不沉,清醒得很,胃也聽話的不再亂攪動。
餘光瞥見身旁的身影,她側頭看去。
屋内的窗簾密實,外頭的光不會輕易透進來。
暖色小夜燈散發的光,虛虛打在沈郁琛的臉上,蓬蓬的劉海淩亂地散落在額頭,濃密的睫毛被隐藏在深邃的眉骨陰影下,趴在自己的臂彎裡。
安穩又人畜無害。
另一隻手還不忘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手心。
姜沫苓向來喜歡沈郁琛身上的溫度,幹燥又溫暖,她雖說不上寒涼,卻隻有沈郁琛的三分之二。
每到秋冬季節,她都會比旁人更怕冷些,手腳始終是涼涼的。
想起昨夜他抱着自己不停地耐心哄着,解開困擾她很久的結。
一夜之間,她自己搭建的高牆正簌簌剝落,光從四周迸發而入,四散開來。
她不想再躲了。
她想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後背交給他。
想大大方方的拉着他的手一起走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就這樣靜靜看着身側熟睡的男人。
窗外不時傳來幾聲鳥叫,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進屋内。
天已大亮。
沈郁琛睫毛微動,緩緩睜開眼睛,剛掀起眼皮,就看見姜沫苓兩隻茶色的眸子一動不動盯着自己,臉蛋泛着粉紅色,有些失神。
還是很難受嗎?
他瞬間清醒,來回摸摸被子裡握着的手,正起身子湊近床頭,撐在枕頭旁邊,另一隻手覆在姜沫苓的額頭。
溫溫的,不燙。
他輕聲喚着姜沫苓的名字,手順勢撫上她的頭,有些焦急,“沫沫,哪裡不舒服?”
姜沫苓回過神,突然感到臉頰和耳朵熱熱的。
沈郁琛的眼裡透着擔心,“臉好紅,還是想吐嗎?”
心跳的鼓點越發加快,姜沫苓清楚聽見胸腔傳來的悸動聲,她的長睫微顫。
沈郁琛見她沒反應,劍眉擔憂擰起。
已經十二個小時了,身體一點也沒恢複,說什麼他都必須帶姜沫苓上醫院。
他起身準備跑去隔壁叫醒冤種醫生賀煦清。
姜沫苓見狀急忙從被子裡伸出手拉住他,她張了張嘴,發現喉嚨早已幹得說不出話。
她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我沒事……已經不想吐了……”
“真的?”沈郁琛又蹲下小心翼翼撫着她的頭,仔仔細細看了她的臉蛋一圈,見她眼神真摯,的确與昨天不一樣。
心裡的一顆石頭終于落地,他輕輕呼了一口氣,坐回椅子上,“嗓子難受壞了吧,喝點水?”
姜沫苓點了點頭,她就着沈郁琛的力坐起來靠在枕頭上,接過沈郁琛遞來的保溫杯。
濡了一口,溫度剛好,甜中帶鹹,她又喝了一口含在嘴裡,才注意到瓶身底部印的圖案。
是一隻折耳朵的毛茸茸金毛和圓圓的垂耳兔貼貼的圖。
她咽下口中的水,好奇地舉起杯子仔細觀摩,“這是?”
她的食指覆上去摸了摸,指腹觸碰到處有着輕微的摩擦感。
“是去年萌寵節的套圈獎勵。”沈郁琛彎了彎嘴角,“現場可以刻字,你說刻字太普通,便當即畫了幅簡筆畫,讓師傅照着刻。”
姜沫苓點點頭若有所思:“難怪,很像。”
“沫沫,你好像不止一次說我像小狗。”
沈郁琛耷拉着眼睛盯着她,薄唇微抿。
“我……你确實很像嘛。”
“哪裡像?”
姜沫苓一時語塞,滿腦子想的都是委屈乖順搖尾求摸摸的形象,就和現在一模一樣,撓的心直發癢。
可這能說出口嗎?多羞恥啊!
她張了張嘴,頭腦飛速運轉斟酌語言,最後委婉道:“頭發像!就像這樣蓬蓬的,還有……性格也像,很溫順,嗯……也很親人。”
空氣寂靜了半晌。
沈郁琛颔首,似笑非笑地幽幽問:“沒了?”
難道就沒有覺得他很忠誠什麼之類的?
在沈郁琛閃着期待的眼神下,姜沫苓靈機一動,“還有!但是現在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我餓了。”
沈郁琛一怔,後露出無奈寵溺的笑,緩緩說道:“好,早餐應該煮好了,我端上來給你,還是一起下去吃?”
姜沫苓自然選擇後者,她輕拍被子,小聲道:“唔,下去吃吧,正好活動活動。”
“嗯。”
姜沫苓掀開被子,腿還沒沾地,就被沈郁琛溫暖幹燥的大手拖住,姜沫苓愣住,下意識地蜷起細嫩的腳趾,手緊緊抓着床沿,一時失語。
“穿襪子,現在你需要保暖。”沈郁琛不知從哪變出一雙白色絨襪,将她的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掌貼在姜沫苓的腳心。
比昨天暖多了,但還是有點涼。
他輕歎了一口氣,邊給她套上襪子,邊不可置否耐心說道:“以後冬天在家也要穿襪子,醫生說你身體寒,光是身上穿得多還不夠,腳部也要做好保暖,家裡雖開了地暖,但我們也要多注意。”
“好了。”沈郁琛拍了拍姜沫苓的腳背,将她的腿小心擺放在地上,示意她往下看。
姜沫苓跟着他的視線挪到腳下,原來的拖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白色毛絨的棉拖鞋。
整整齊齊擺放在床邊,還有兩隻淺粉的兔耳朵耷在鞋面上。
她一怔,雙腳遲疑地探進鞋子。
細軟絨毛在她套進去的一瞬就将她的腳包裹住,軟軟的,很舒适。
“什麼時候買的?”姜沫苓擡頭問。
“昨晚。”
姜沫苓又埋下頭去看那兩隻兔耳朵,晃晃腳,兔耳也随之晃動,和她的心一樣,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