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候,她就知道祁川和沈郁琛很是交好。
祁川待人坦誠,有時還會偷偷和她告狀,像生病偷偷打球這種事數不勝數。
即便每次都說的很嚴重,她最後得到的也确實是差不多的結果,所以剛才聽見他的話,她才會深信不疑,以她對沈郁琛的了解,的确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更何況他獨自經曆了本不該經曆的事情,還一個人藏着掖着那麼久,怎麼想應該都挺難受的。
沈郁琛盯着姜沫苓低垂的睫毛,輕歎了一口氣,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起初是有點,但沒他說的這麼誇張,你看我現在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對不對?”
晃動的手傳來源源不斷的溫暖,胸口的沉悶随着晃動漸漸散去,姜沫苓深吸了一口氣,她無奈擡眼看向沈郁琛點點頭。
祁川見狀打圓場:“沈哥說得對,我剛才是有誇張成分在了,嫂子你别太放心上,我看沈哥現在的狀态可謂是比以前還好。”
他頓了頓,想到今天來的正事,剛好還能岔開現在的話題。
他清了清嗓子:“我今天來,本意就是想和他說一下,我已經找到程籁升的定罪辦法了。”
“正好嫂子恢複記憶,我也不用偷偷說了。”
姜沫苓一聽立馬起勁了,她可太想立刻把程籁升抓起來了,像他那種十惡不做的人,都呆在社會上一秒都是危險。
她想到自己和沈郁琛經曆的一年,都已經這樣痛苦了,更别說在其他無人問津的角落裡,那些還留在籁忒世界裡的人,他們會不會過得更不好。
姜沫苓的瞳孔緊縮了些,迫不及待認真問:“什麼辦法?”
祁川:“回到最開始的地方,從源頭斬斷。”
沈郁琛睨了一眼他,語氣平和道:“具體點。”
祁川從包裡掏出平闆,輕觸屏幕劃拉開,屏幕上出現一段代碼。
“這是籁忒世界的源代碼,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把你們重新送回籁忒世界,但這次你們将保留記憶,輔助警方捉拿程籁升,徹底破除這顆毒瘤。”
姜沫苓輕挑眉,似懂非懂點點頭:“可是我們回到那裡,又該去哪裡?我和他離開之後,我們所經曆的那一塊區域就全都消失了。”
祁川:“嗯,這也是之前我和沈哥在探讨的問題之一,我們初步想的是可不可以用一個新的身份去到現有的世界,再利用這個身份接近程籁升,從而輔佐一網打盡!”
沈郁琛颔首附議:“沒錯,之前還在擔心,隻靠我一個人的經驗,可能難以支撐太長時間,不過現在如果有你的加入,我想我們的行動會更加輕松些。“
姜沫苓的内心湧出一股責任感,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或許微弱,但若能幫到他人,或許這份力量也是巨大的。
“我願意的,我一定要把程籁升這個壞人親手碾碎。”姜沫苓緊緊握住拳頭,咬牙切齒,“一想到他幹的那些破事就很生氣。”
一隻手覆在她的後背,沈郁琛輕輕揉着,笑道:“不生氣,有你在,我們一定能順利把他繩之以法。”
“嗯!”
姜沫苓的視線向下移,停在祁川手上的平闆,代碼末位閃動着淡藍的光點。
她皺着眉盯着閃爍的點,心覺奇怪,這樣的光點怎麼會出現在代碼末端,而且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見到過。
沈郁琛注意到他的視線,也順着向下移動,定格在光點上。
盯了好一會,他才遲疑開口:“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眼熟?”
姜沫苓:“是。”
祁川:“?”
祁川揚眉順着他們的視線看過去,看見光點的瞬間恍然反應過來,匆匆鎖掉平闆放回包裡。
姜沫苓和沈郁琛:“?”
沈郁琛狐疑盯着他慌亂塞包,卻怎麼塞都塞不進去的黑屏平闆,“你躲什麼?”
祁川打哈哈:“沒躲啊!就是我聽見我的平闆說他想在包裡呆會。”
姜沫苓頓住,随即倒吸一口氣,雙眸睜大,捂着嘴道:“我想起來了!最後一次任務,我在被委托人眼裡見過這個光點,以前接的任務裡從來沒出現過!”
祁川塞包的動作倏然停頓,心跳的飛快。
他背上汗毛豎起,感覺有兩隻泛着寒光的眼睛盯在他背後,他扯了扯嘴角,緩緩回頭。
“我也想起來了,自毀程序的代碼裡也有這個光點。”
沈郁琛直勾勾盯着祁川,稍稍低了點頭,一字一頓道:“所以,意外、自毀程序,都是你做的?”
祁川讪讪一笑,局促地握住自己的手,小幅度點頭。
他也不想這樣的!他是真的沒辦法了才出此對策。
早在他們調查之前,祁川就已經混進籁忒計劃研究院,美滋滋隐身當上了研究員,進而獲取充分的信息。當他看見沈郁琛和姜沫苓的意識信息時,整個人就呆住了。
好在沈郁琛那天在倉庫沒有暴露他,大家都不知道身邊這個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的小年輕,其實早就打入他們内部多時了。
他嘗試過用傳統的方法喚醒他們的意識,可他終究還是一個實習生,沒有辦法完全獲取充分的權限。
出于無奈,他隻好自己編了一個代碼,創造了這個自毀程序,還有最後一次任務的事件,将這串代碼植入到沈郁琛的和姜沫苓的系統内。
由于權利有限,在代碼末端會留下不成熟的小标記,也就是淡藍色的光點。
他就一直在等一個合适的時機,想要偷偷運行這一連串代碼。
他等了半年,終于能一個人坐在工作台前運行程序了。
于是他就算準了時機,趁着那天全組的人休息,隻有他這個苦命的打工人在中控室,他就憤憤按下按鈕,将這段代碼運行下去。
他知道這個做法很危險,但他想了想籁忒世界裡都是虛拟的,用短暫的疼痛換回現實的美好,沈郁琛和姜沫苓應該不會怪罪于他吧。
于是就出現了姜沫苓和系統失聯,發生意外,沈郁琛自毀程序化作實體,奮力救援的感天動地場景。
指針越過正午時分,冬日暖陽照進屋子,反射在地面上晃的眼睛酸疼,姜沫苓揉了揉眼睛,可心中的酸楚卻無法抹去。
她看着祁川輕聲道:“原來,是你救了我們。”
沈郁琛輕輕拍了拍祁川的肩膀,一股莫名的情緒堵在喉口,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想說很多話,卻在此刻說不出來。
最後隻能聲音低沉,混着胸腔裡溢出的氣音,緩緩道:“謝謝。”
祁川在此刻如釋重負,手中的力量洩去,他輕笑了一下,想到那年姜沫苓和沈郁琛在大學也幫過這樣的他。
他忽然覺得,自己現在所做的,或許比不上他們的三分之一。
半晌,他低低道:“平安回來就好,這些都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