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天氣,停課一天,大家回到家裡不要亂跑,在街上離電線杆遠一點,都聽見了伐。”秦疆喝了口茶水,朝下看了兩圈。
“吳佟呢?”
班上除了餘懷生沒有人和吳佟交好,紛紛搖頭。
“老師,我去廁所了。”吳佟的氣息有些不穩,濺滿水漬的襯衫貼在身上,随着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他站在門口,瞥了眼餘懷生,像是被他死乞白賴的笑蟄了一樣,迅速轉開眼。
等教室空無一人時,餘懷生抱着書包轉過身。
“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餘懷生趴在他桌子上湊近看,那隻試圖撫摸上去的手被吳佟一把拍下。
“别碰我。”
他沒把握好力度,餘懷生的手烙下了紅印。
少爺嘴上嘀咕:“你不會背着我幹什麼虧心事了吧?”
咔——
課桌傳來響動,吳佟背着包就朝外走。
他站在門口,步伐頓住,沒有轉過身:“你今天不許跟我一起回家。”
“為什麼?”餘懷生問。
“因為。”吳佟的臉紅的能滴血,
“煩你。”他的說話聲和蚊子似的。
餘懷生眨巴眨巴眼,愣在原地:“哦,那我去找王文濤。”
“不行。”吳佟回應的幹脆。
“為什麼不行?”餘懷生不耐煩的蹙起眉,拿着包往外走。
偌大的教室隻他們兩人,窗簾被風吹的飄揚,呼嘯着,預示台風即将到來,吳佟看了眼窗外,他一把挽住餘懷生的胳膊。
“台風。”
與餘懷生離得越近,他說出的字字句句都像是憑空從肺腑間跳出來的,一團海綿擁堵在喉嚨間,他磕磕絆絆地練習了許久,才接着開口:
“外面危險,和我回家吧。”
“你不是煩我嗎?”餘懷生笑着,把書包甩給吳佟:“說話啊,你怎麼今天這麼奇怪?”
“不煩了。”吳佟的睫毛很濃密,向下掩去時,餘懷生看不見一點自己的倒影,也讀不懂吳佟的心緒。
還挺可愛。
少年的發絲被那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人揉了把,指尖掠過時,吳佟感覺自己的心髒快爆了。
如雷貫耳。
“走吧,不然要淋雨了。”
餘懷生自然的牽起吳佟的衣角,他們走在長廊中,每一扇未關上的門窗散下餘光,照亮了前進的路,隻此二人。
餘懷生将自己空掉的那一拍心跳,歸于身體的正常現象。
他輕哼着歌,一步還沒邁出大門,驟雨襲來,朝着門裡一陣風吹,雨全部拍在了兩人身上。
一瞬間,兩個落湯雞。
餘懷生被飛來的樹葉糊了一臉,他側過臉看見吳佟壓不住的嘴角:“吳佟,你敢笑你就完蛋了嗷。”
旁邊那人憋着笑,身子顫抖着,吳佟捂着嘴,還是沒忍住:“噗——”
啪——一聲脆響。
餘懷生将那片大葉子拍吳佟臉上,平時體育課跑個一千米就要死要活的人,幹了壞事溜得比兔子都快。
“餘懷生!你今兒死定了!”
吳佟直沖雨裡,他的速度自然是比餘懷生快的,但是身上背了兩個包還是有些吃力。
他伸出手捏住餘懷生的後脖頸,沁人心脾的香氣沒有因為暴雨減少一分,他們的心髒像兩團熾熱的火焰,吳佟将餘懷生扭過來。
他直勾勾的看向餘懷生。
“想跑哪兒去?”
看着發絲緊貼着白皙的肌膚,吳佟心生蹂躏的想法。
餘懷生傻樂着,沒有感受到吳佟粗重的呼吸和眼神,一隻手将他的濕發超後梳過去,讓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重見天日,唇角的雨珠滴落下。
滴答——
水花四濺,在吳佟的心間蕩漾開。
餘懷生看着那雙明亮的眼,他想脫離被控制住的姿勢。
“吳佟,差不多得了。”
纖長的手指突然碰過餘懷生的唇,将那雨珠撫去,餘懷生的臉幾乎是一瞬間刷地通紅,他後退半步。
“你你你,你摸我幹嘛?”少爺的嘴結巴的不聽使喚。
吳佟一怔,他突然開始咳嗽,咳的又假又虛,說出來的話更是驢頭不對馬尾:“你嘴上有蟲子,有蚊子。”
“我幫你拍死了。”
餘懷生信了。
灼熱的指尖在他的唇上烙了了個疤,在多年後回想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這個疤痕依舊鮮活的翻滾。
刺痛着餘懷生了許多年。
吳姥姥揪起吳佟耳朵,咆哮起來,唾沫星子亂飛:“台風天!這麼晚回來!又跑到哪兒鬼混去了!”
“帶着懷生娃娃天天不學好!把人家都帶壞了!”吳姥姥又說。
“是他非磨磨唧唧的!”吳佟犟嘴子,朝着餘懷生飛了一記眼刀。
吳姥姥用力的拍了把吳佟:“你跟個娃娃計較什麼!”
“大讓小,大讓小你知道不伐?”
就小一歲!這也要讓!
餘懷生蹲在床邊,手捧着一杯滾燙的姜汁,一臉得意。
“略!”他吐舌應回去。
說起來餘懷生以前都在内陸生活,沒有見過台風,撒潑耍賴也要吳佟帶着自己去環海路上見見世面。
結果還沒過去,海上黑雲一片,狂風呼嘯,把餘懷生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