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齡人聊天就是會輕松、直白、愉快很多。
聊到時間已經快臨近飯點,租房妹妹在程念的護送下離開,避免了一場尴尬的挽留吃飯環節。
但程念卻逃不過一次飯後散步。
這時候散步的功能早已不僅僅是單純的散步了。
必定要全家出動,必定要逢人長聊,必定要暗相比較。
程念沉默地跟在散步隊伍後邊,漫無目的地東張西望,因為通常還不允許玩手機。
汪女士終于聊完又一場,帶領着衆人踏進最後的目的地——蛋糕店。
推開隔音玻璃門,背景音樂悠揚悅耳。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
長大後世界就沒童話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
我甯願永遠都笨又傻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
長大後我就會失去他……”
熟悉的旋律湧上心頭,程念想起之前收拾家裡,從老舊的DVD裡聽過。
歌曲的名字也很好猜——《不想長大》,倒是很符合蛋糕店的主題氛圍。程念在蛋糕展示區看上面的祝福語留言,嘴裡跟着哼唱,隻不過詞記不完整,主要是哼個調調。
“噔噔噔噔噔不想長大……”
剛選好蛋糕款式的汪女士走到展示區指了個蛋糕大小給服務員,恰好聽到程念哼哼這兩句。
汪女士:“當然不想長大了,整天什麼事情都不用管不用做,不愁吃穿還有人送錢花,換誰都不想長大呵。”
程念:“……”
-
國慶七天假,高三放三天。
不知不覺時間一晃就到了假期最後一天,也是程念她弟程鲲的十歲生日。
生日宴作為家裡人是很難不忙碌的,勞動力就像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程念一大早去當“禮部尚書”寫了人情簿,飯點端着雪碧跟在後邊挨桌敬酒,最後還被指派分切十層蛋糕送到每張飯桌。
适逢國慶,客人來得比想象的還要多,預先留給家裡人的幾桌也分了出去。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上飯,從早上耗費精力揣摩親戚們的加密方言,堅持到接近兩點實在有些餓了,她隻好收集底座的蛋糕胚在旁邊充饑。
其實蛋糕還收了好幾個,舅媽、伯媽還有幾個阿姨都送了,聽負責接待送人的爸爸說,留了舅媽送的巧克力蛋糕晚上吃,其他的讓住得遠、家裡小孩兒多又要先行離開的幾個親戚帶走了。
下午的時間,留吃晚飯的親戚們都被安排好麻将館半日遊,他們的小孩當然也得有人幫忙照看。
當然,照看的人不可能是完全的大人,因為大人要打牌沒時間;也不可能是完全的小孩,因為小孩是被照看的對象。
那麼這個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可大可小的程念身上。
插上蠟燭,關燈,點火。
現在生日歌已經不用程念起頭帶唱了,街坊鄰居家的小孩自動跟着蓮花生日蠟燭放聲高歌。
最後吵人的蓮花蠟燭也自有小孩認領帶走。
程念給在場的大人小孩都分了一份,蛋糕仍然有剩。
“蛋糕還剩這麼多啊?”程念奶奶将飯店裡多餘的自帶用品大包小包地收回家,沖程念問:
“樓上的分了沒有?”
“分了。”她放下紙碟接過奶奶一隻手的口袋,将其放在空桌上。
“隔壁和對面的呢?”程念奶奶又追問。
她隻好一次性答道:“街上我能想到家裡有小孩兒的都分過了。”
生日蛋糕就是吃個熱鬧,剩下的程念奶奶他們也舍不得扔,留作第二天早餐。
但實際上家裡的老年人都不太愛這些甜膩膩的東西,隻好希望小孩兒能争取一次性吃完别浪費。
“那李家妹兒,李星月,你們不是玩得那麼好嘛,叫她來吃噻,反正就隔了幾條街也不遠。”
程念手中的叉子一滞,沾上了碟邊的奶油,她裹着蛋糕胚放進嘴裡,奶油竟甜的發苦。
奶奶沒意識到她的一言不發,自顧自說:
“剛我回來還遇到她媽媽了,人說今天中午走幾家,所以才托人送的禮,今天事多我們照顧不周,你們關系好,請來吃個蛋糕玩一下也算有點禮數。”
程念皺了皺眉,回道:
“她不會來。”
我也不會去。
程念奶奶正還要說什麼,她爸在裡屋喚她的名字,說有事讓進去。
門市與裡面的套房中間有塊兒空地,搭了套公園裡那種梁架和大理石桌凳,供爺爺他們聊天喝茶。
現在光亮的硬質桌凳上還擱着程念返校的書包和行李箱。
她隻多請了晚自習的假,晚點他爸送喝酒打牌的外公他們回家,順路多載一段路送程念回學校補課。
程念一進屋,她爸就讓把門帶上。
客廳的茶幾上擺着整齊鮮豔的紅鈔票,旁邊放的是她上午寫的人情簿。
“你這寫的和實際收到錢對不上啊!”汪曉曼高聲将桌上的人情簿推給程念,手指着她鼻子,“這點小事情都辦不好,一天不知道還有什麼用。”
程念回想上午的記憶,她和收錢的叔叔反複點過數目,自認為不會出現差錯,還算鎮靜地反問:“是多了還是少了?”
坐在專屬按摩椅上的爺爺沉聲說:“多了三千七。”
“噢,是程陽讓我去取回來給爺爺奶奶的,我把裝錢的包給爸的時候說過,應該是他忙忘了。”
程念有條不紊:“他一共寄了四千,餘下的讓我給程鲲買了禮物。”
汪曉曼沖程念爸瞪了一眼,罵了句:“豬腦殼。”又饒有興緻地問:“什麼禮物?拿來我看看。”
程念原本是不想先給她看的,正巧奶奶開門進來,程鲲也竄進屋想玩手機,她便拿出來給了程鲲。
加上程陽的錢和程念自己存的,給他買了變形金剛和豬豬俠的幾個人物和車的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