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原木色的房門緊閉,像一座遠離塵世的孤島。姜年安抱着她的小橘貓,單手擡起,輕輕扣響了那道緊閉的門。緩緩的,門開了。
門後露出的是姜蔺謙俊朗又帶着些許稚氣的臉,原本冷淡的神情和淡漠到漆黑的眸子在看到姜年安的瞬間軟化,将門拉開,卻沒有打算邀請姜年安進來的意思,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聲音平靜而溫和:“黏黏?怎麼了?”
姜年安敏銳地覺察到面前人與平時有所不同,原本平和的微笑淡了下去,皺起眉頭,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姜蔺謙的臉,半響,肯定地開口:“你在生病。”她的語氣淡卻不容置疑。
姜蔺謙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敏銳地一語道出真相。
“不礙事。”他沒有否認。
緊緊皺起眉頭,姜年安不慣着他,顧不上手上的小橘貓就趕着姜蔺謙往房間裡走,要他躺下來好好休息。看出她的着急,姜蔺謙有些無奈,主動躺上床然後和她隔開距離,還不忘寬慰她:“隻是一點小感冒,離哥哥遠一點,别傳染了。黏黏乖,出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姜年安感覺他的臉漸漸浮現不正常的潮紅,神情也變得有些迷離低落,生病時終于有點八歲小孩的樣子了。
放任小橘貓在房間的高級羊毛地毯上亂跑,姜年安不顧姜蔺謙的反對直接上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已經燙得能煎雞蛋了。姜年安看着他,清澈的眼底第一次出現這麼明顯的不滿。
都快燒成傻子了,姜蔺謙還不忘把姜年安的小手抓下來,輕輕推開她,要她保持防止傳染的距離。
姜年安:.......
姜年安轉身就走了,如他所願。但不僅沒帶上門,甚至連乖乖呆在地上等的小橘貓都忘了。留下臉色越發潮紅的姜蔺謙和小橘貓無辜地對視,一黑一金的兩雙眸子相看一眼,面面相觑。
有些脫力地将自己摔進被子裡,姜蔺謙感覺天旋地轉的,一陣又一陣的眩暈湧上來,身上更是冷熱交替,他雙眼緊閉,小口小口地喘着氣。
很快,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很雜亂,絕對不止一個人。然後他就被好幾個白色大褂團團圍住開始做各種檢查,耳邊還有好幾個阿姨的聲音隐隐約約的,聽得不真切。
“啊呀我的老天爺,大少爺怎麼病成這樣?還沒人發現,要不是黏黏發現得及時,這可怎麼跟先生和夫人交代呀?”
“是啊是啊,我見大少爺回來的時候和平時沒什麼區别,就沒注意。現在回頭一想,當時他的臉是有些太白了,步子也有些浮.......”
“好好照顧着......先生和夫人已經在趕回來路上了......”
“那要不要把黏黏抱出去啊?黏黏底子差,可經不得傳染呀......”
“可她.......”
黏黏怎麼了?快把她帶出去呀......
這是姜蔺謙迷迷糊糊中,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想法。
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去注意到他的手一直被某個很柔軟的東西包裹着,小小的,輕易就能掙脫開,卻很溫暖,讓人舍不得松開的存在。
等姜蔺謙再一次睜眼,房間裡厚厚的窗簾将外面刺眼的光線隔離的嚴嚴實實,室内昏暗溫暖,隻有不遠處的黃色小夜燈亮着,黑暗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四周寂靜無聲,世界安靜得像是隻剩下他一個人守在自己的孤島上。
姜蔺謙沒什麼情緒地眨了眨那雙漂亮的黑眸,掙紮着正想坐起來,一動卻發現肚子上被什麼東西壓着,不重,甚至可以說是很輕,但可以明顯感受到它的存在。
姜蔺謙愣住了,一動不敢動地僵着身體。下一秒,他又感受到自己的右手邊有什麼東西窸窸窣窣地動起來。他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他對某些神秘學非科學存在的恐懼和排斥,此刻他屏住呼吸,冷汗都要出來了。
然後底下傳來幽幽的人聲,軟軟的卻很平的聲音:“哥哥醒了?别亂動,你在輸液。”
是黏黏。姜蔺謙總算放開呼吸,有些無奈。沒病死,差點被自家妹妹吓死。
而下一刻,像是嘲笑他放松太早,肚子上不知名的存在也動了起來,他一僵,然後聽見了一聲奶聲奶氣的“喵嗚——”,一低頭,睡前和他面面相觑的小橘貓正光明正大地團在他的被子上,估計是把發燒的他當人肉電熱毯了。
姜蔺謙:.......
“啊呀,你怎麼跑上床了?不可以哦。”說這話的人語氣平淡,沒有任何起伏,自然也沒有任何真的責備的意味,甚至連去抱貓的動作都不願意裝一下。
姜蔺謙:.......她故意的。
和自家哥哥對視一眼,看看他大病未愈的臉和仍僵直的身體,姜年安很好脾氣地安慰他:“你放心,它剛剛打完疫苗洗完澡,很幹淨。”
睡飽的小貓開始不安分地到處亂爬,想蹭到姜年安這邊,一邊連滾帶爬地“翻山越嶺”一邊“喵嗚喵嗚”的叫起來,聲音有些細又有些嬌。
怕它撞到姜蔺謙還在輸液的右手,姜年安主動把它抱在懷裡,撫摸着它的小腦袋,聽它喉嚨裡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擡起低垂的長睫看總算能放松一下的姜蔺謙,看他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也不敢再提讓她出去的話,隻能用有些低啞的聲音哄她:“黏黏養貓了?”
“嗯,我本來打算養的。”她很是平靜。
“本來?”
“現在我決定,你養。”她大發慈悲地宣布她的決定,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