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聲撲簌,瓢潑驟雨隔着老舊的窗棂不疊地拍打着,屋内卻寂靜得隻剩下彼此的呼吸,交纏耳際,振聾發聩。
尹斂打量着蕭玺野的表情,打算找個話題把眼前危險的局面拉遠,于是清了清嗓子,帶着些質問的語氣:“你怎麼進來的?”
蕭玺野輕笑了聲,不知有無識破她的計謀,抓着她腳踝的手倒是大發慈悲地放了下來。
目及所處依舊是他挺直的鼻尖與那顆細小的鼻尖痣,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進她的雙眸,似是一頭伏擊而動的獵豹。
“門口那棵樹直突突地立在旁邊,想不注意都難。”他歪了歪頭,微涼偏硬的碎發掃過尹斂漂亮的額頭,“下次換成地毯下面,嗯?好歹讓我多找幾秒鐘。”
......好像被嘲諷了。
無視他帶着調笑意味的瞳孔,尹斂試着輕推了下他結實的胸膛,語氣放軟地叫他名字。
“蕭玺野。”
“嗯?”
“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了。”
又是幾秒詭異的靜默,就在尹斂以為他會直接吻過來的時候,身上一直壓着的軀體居然真的移開了。
咔哒一聲,猝然的豁亮反倒讓尹斂不适應地眯起了眼睛,緩過神來,身型清挺的青年曲着腿靠在牆邊,眼神不經意地掃過她眼下的烏青,輕啧了一聲。
“現在有困意嗎?”他突然轉了話題。
尹斂沒太跟上他的腦回路,下意識回道。
“還好,就是腿酸。”
頓了會兒,她又找補了句:“但今天沒那興緻。”
補的那句還挺堅決,蕭玺野眉眼劃過裙擺下那雙修長筆直的大腿,臉上沒什麼波動。
“喝點?”
尹斂被那上揚的尾音勾着望向客廳的茶幾,才發現那裡不知何時多了瓶紅酒。
“你帶來的?”
她問完後才發現這問題挺蠢的,于是避開了蕭玺野帶着笑意的眼神,有些慌忙地走到茶幾邊,才發現紅酒瓶的瓶身和軟木塞上都沾了些露氣,如他所言,應該是放了些時間的。
人的神經一放松下來,感性就卷土重來,尹斂望着那染着水汽的紅酒瓶身,兀地憶起方才身體相貼時,他襯衫上好似也浸了涼氣,與他手掌炙熱的溫度南轅北轍,宛若濺落水火。
她正想着,手心被一修長的指腹勾了下,下一秒,手裡就被塞了個紅酒杯。
“喝酒助眠。”他聲音淡淡的,沒什麼别的情緒,“你在那沒喝,現在喝點,剛好。”
尹斂瞥了他一眼,見他好像真沒什麼别的想法,暗自忖想她在雲鶴樓那會兒是否真的想歪了,以防萬一,還是端着紅酒杯坐在了沙發上的角落小口抿着。
酒的确助眠,但小酌怡情,大飲傷身,尹斂自知在今晚那種飯局上一旦開了戒,不免被人一杯一杯灌得酩酊,還不如直接說不喝,而現在就喝一杯,似乎......
也沒什麼事?
她喝了半杯,腦子沒醉,先上了臉,擡眸望向坐得離她十萬八千裡的蕭玺野,不确定地問了句:“你真隻是找我喝酒的?”
“不然呢。”蕭玺野揚了些弧度,眸底閃過一抹她看不懂的光,“每次找你都隻能是為了上床?”
尹斂被噎住,又抿了口酒。
他們本就是情人的關系,說得不好聽點就是炮友,不上床還能幹點别的?
雖然心存疑窦,奈何眼前的酒實在香醇,尹斂給自己倒第二杯的時候已經覺得臉有點發燙,就連腦子好像也燙了起來。
她細細地抿,本就殷紅的嘴唇愈發鮮豔,有幾滴猩紅的酒漬不慎沾染嘴角,順着動作流到小巧的下巴上,滴落雪白的玉頸。
門外狂風暴雨依舊,尹斂卻覺得手腳都溫暖了起來,她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臉頰,覺得有些困意了,便打算逐客。
“蕭玺野,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吧?外面有司機在等你嗎?”
“......蕭玺野?”
問了兩句沒人應,尹斂疑惑地擡眸,眉睫處沾上的水汽随着動作顫了顫,卻見挺拓的身影沉默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的身高比一般人高,站直的時候總給人種鋒芒畢露的壓迫感,即使此刻隻是慢條斯理地把紅酒杯放在茶幾上,也有種說不出的侵略性。
砰的一聲,玻璃底座與茶幾稍稍摩擦發出略微刺耳的聲響,尹斂的注意力變得遲鈍,像是初生的幼崽那樣極易被稍大的聲響所吸引。
“诶,你怎麼沒喝?”
她較真地望向那半杯沒怎麼喝的紅酒,聲音透露着真切的不解,還隐約含着些醉酒後的沙啞。
敢情剛剛就她一個人在悶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