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善握緊掌心裡晶石,知道這将會是她全部的倚仗了。
“那三顆蟲子一樣的東西也是你塞到我身體裡的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擦拭着下巴上的血迹問道,暗暗松了松手掌,讓更多的光放出來。
“再讓我試一次吧。”細長的銀針在指尖轉動,艾登全無一絲做錯事的悔意,連她的問題也沒有正面回答。
柯善心裡有一種對牛彈琴的煩躁:“我會死嗎?”
他徜徉在光芒裡的腦袋歪了歪,臉上出現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不會啊,我絕對不會動到你性命的。”
她垂眸,快速思索着,既然已經知道艾登在騙她,那他之前說的話就可以全部推翻了,她沒有遭到那些蟲子的攻擊,胸前那麼大一片的血迹是他造成的。
他還抹去了她的一部分記憶,這種能力肯定不是簡單的咒術就能做到,肯定和他塞進她胸口裡的那三顆石頭有關。
總之這次她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柯善頹喪地歎了口氣,徹底松開掌心,把光元素晶石扔到一旁,一副放棄抵抗任人宰割的模樣。
“艾登學長,我想求你件事……”她撲過去,抓住他制服的下擺:“你知道的,我無法反抗,也會再次失去記憶,看在我們是同窗的份上,不如就讓我在忘記之前滿足一下好奇心,可以嗎?沒有人想在不明不白的境地下承受什麼的。”
仰起的臉,眸中帶淚,楚楚可憐。
這一副求情的姿态,讓艾登感到些許驚訝,指尖轉動飛舞的銀針停了下來。他莫名想起挂在昏暗房間内的那幅遺像。
瞥了眼她扔在地上的光元素晶石,離開她的手掌,晶石散發出來的光芒有所減弱,那種他一直在忍受的灼痛皮膚的熱意有所緩解。
然而艾登嗤笑了一聲,就像個訓練有素,惜字如金的殺手:“我倒是想告訴你,但反正你也要忘了,知道不知道的有什麼差别呢。”
柯善怔了怔,意識到這小子竟然用她的話反過來拒絕了她,很想給他臉上來一拳。
冰冷的手掌粗暴地扣住她的下颌,銀針已經刺穿兩層制服,抵在她心口的皮肉上。
“等等——”柯善急忙舉手大喊,似曾相識的膽寒令她往後蜷縮,嘴巴被他的手指擠成圓形,說出的話破碎扭曲:“你已經失敗過一次了,難道不另想辦法增加成功率嗎,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呵。”艾登看起來完全不想跟她廢話,甚至沒聽清她喊的什麼,大拇指和食指撚着銀針再次往前推——
柯善蹲在地上,脊背霎時繃緊,一記直拳往他下颌突去,同時腳下出招,想要趁機把他掃倒。
然而或許是她的動作還不夠快,在她的小腿将将碰到對方的腳踝時,看到艾登右腿恐怖地一擡,從另一個方向把她幹淨利落地給踢倒了。
“啊!”柯善仰躺在地,腿骨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說你,老實點還能少受點罪。”艾登不滿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換上一副兇狠的表情。
銀針前端已經被血染紅,一顆米粒大小的血滴晃在針尾上,搖搖欲墜。
柯善難受地抽氣,失焦的目光落在那滴血上,光元素晶石就躺在她的耳邊,離得很近,她甚至能聽見石頭内那些能量不停擴散分裂的翕動聲。
此時此刻,她和砧闆上待宰的魚沒什麼兩樣。
艾登蹲下身,銀針恐吓似的抵在她的眉心,刺出一點血,嘴角挂着惡意的笑。
柯善的眼皮發起顫,恐懼的驅使下,她擡起右手去碰左耳邊的光元素晶石。
灼熱的感覺傳遞到指尖,柯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懷疑人生的情感,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這樣來踐踏另一個無冤無仇的人,她第一次直面這種殘忍,這種蠻不講理的暴力。
視線裡,艾登模糊成了一隻披着人皮的怪物,無懈可擊的外表,無法擊穿的令人惱怒的強悍。
她恨上了他,光元素缭繞腕間,擠進脈搏,但似乎不是因為他此時此刻或彼時彼刻對她做的這些那些,她的思緒被往上拽了拽,恨這種無緣由的對他人生命與尊嚴進行的粗暴踐踏。
艾登眼中閃現過一絲警戒。
這絲警戒很快煙消雲散,他面無表情地把腳挪了過去,蹲下的身體以這條腿為支撐,重量全部施加在身下人的手腕上。
“唔——”柯善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哀嚎,對方接近一米九的個頭令她感覺手腕快被壓斷。
她小口抽起了氣,知道不可能把手從他鞋底拔出來,緊急适應着這股疼痛,心中逐漸上湧的怒氣使她的額頭浮現出青筋。
艾登眯了眯眼,身下人掙紮的姿态攫住了他的目光,讓他生出一點隐秘的快意。
“快……”她抖着嘴唇喊了一聲。
“啊,确實很快,但是你流的血有點多了,恐怕比上次要慢一些……”艾登慢悠悠自說自話起來,銀針漫不經心移到她的脖子上。
誰知下一刻,柯善猛地拔起上半身:“快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