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身上的視線實在太多了,師溫微微蹙起眉頭,掃過那些弟子。
那些弟子飛快低下頭。
被她看一眼,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一樣。
師溫徑直朝裡面走去。
過了半晌,他們才敢擡頭,等回過神來,後背已經濕透了。
化神修士,恐怖如斯。
外面出了這麼大動靜,景慶峰很快有人出來迎接。
來人身材魁梧,那張臉倒是英俊,像狼一樣,正是景慶峰峰峰主,流光派三長老,周躍。
“師叔,今天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他揚起唇角,笑容拘謹。
無視了周躍套近乎的舉動,師溫紅唇親啟,隻吐出兩個字:“黃旭。”
她記得,這小兒就是帶頭的。
周躍一聽,臉色冷下來,朝門口吼道: “還不快把那逆徒帶來?!”
那大嗓門震得殿内都抖了三抖。
說完,他面向師溫,立馬換了副面孔,恭敬有禮:“我已經差人,還煩請師叔等一會。”
“峰主,您忘了,黃旭師兄現今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地。”
小弟子的聲音插入。
周躍立馬恍然大悟,道:“哦,看我這忘了。”
師溫的視線停在周躍那張臉上。
真有這麼巧的事?
“我正好去看看。”
她既然都來景慶峰了,也不差這一趟。
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周躍道:“我那弟子形容粗鄙,恐怕冒犯了師叔。”
師溫冷冷望過來,道:“你不會以為不讓我見他,這樣就能放過他吧?”
言辭犀利,态度直白。
周躍額角沁出冷汗,依舊強裝鎮定。
“哦~師叔恐怕為了那件事而來的吧,師侄已經教訓過他了。”
她還真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沒出山,連師侄都開始認為她是好糊弄的了。
不常在門内走動,就是因為實在太麻,煩,若是她年輕時,直接拎着一把劍就沖上去了。
要不是為了有個長輩樣,她至于跟他打交道?
師溫那雙清冷的眸子隐隐出現不耐煩,這是她發怒的前兆。
“黃旭平日裡欺辱我徒弟也就算了,這次卻差點害得他丢了性命,你就打算用這麼一頓不痛不癢的教訓給輕輕揭過嗎?”
“師叔這是說哪裡的話?我這不是已經教訓過了嗎,再教訓就不合适了吧?”
周躍态度含糊不清。
“你教訓關我什麼事?”師溫眼神冷了下來,周身氣勢變得淩厲起來,“還是說,你當我流光派刑罰堂是擺設?”
許你護短,就不許我護短?
周躍氣勢不敵,咬咬牙道:“把黃旭從床上拉起來,送往刑罰堂。”
師溫不冷不淡地來了一句:“這樣就算了?我徒弟還在床上躺着,基本的賠禮道歉呢?”
正拿着扇子煽火的即墨浮生打了個噴嚏,倒也沒到在床上躺着的程度。
周躍臉上徹底挂不住了,拿出好些寶貴丹藥,這件事才算作罷。
至于黃旭,還要等他能從刑罰堂走出來再道歉。
師溫收攏好丹藥,離開了。
“好個清玉仙子!”
待她走後,周躍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不就是仗着自己輩分高,就這麼看不起他,連一點面子都不給。
這些小輩,在師溫眼裡還真不夠看,就她那一代比周躍這樣的好上太多,可是啊,隻剩下她這一個了,獨自守着這個宗門。
至于,剩下的那幾個弟子呢?
自從那日師溫帶走即墨浮生之後,他們便一直在惴惴不安。
他們不像黃旭那樣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師尊,如果攤上事了,隻能自己承擔。
一來二去,還沒等師溫來,他們自己的精神都不太好了。
實在熬不住了,與其等人找上門來,還不如主動去刑事堂領罰。
白衣女子落在庭院裡,即墨浮生立刻丢下手中的蒲扇,奪門而出,疾步而行。
師溫一落地,就見小徒弟蹬着小短腿,哒哒哒跑過來,神色不免柔和下來。
小徒弟變了,沒那麼以前拘謹了。
之前,他看到她都不敢靠近,更别說像今日那樣投懷送抱。
嗯?這個詞用在這裡是不是不太對?
“師尊~”就跟貓兒在撒嬌一樣。
眸中浮現淡淡的笑意,師溫拿出從周躍得來的東西,道:“這些是景慶峰峰主給的賠禮。”
即墨浮生睜着烏亮的眼睛,端詳着面前的東西,并沒有立刻去接。
師溫有些不明所以。
小手一推,即墨浮生一闆一眼道:“不,這些是師尊拿回來的,應該給師尊。”
他清楚得很,如果不是師溫,憑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要來這些東西。
黃旭身份并不簡單,景慶峰峰主周躍是他小舅舅,所以才百般護着。
“師尊能為弟子讨回公道,弟子就已經很開心了,至于這些東西師尊留着便好。”
瞧,多懂事的徒弟。
這話,要是換個稍微心軟一點的人心都快化了。
但師溫隻是看着手裡的東西,蹙起好看的眉頭,略微苦惱道:“是不是少了點?要不再去一趟景慶峰。”
那哪能?
即墨浮生連忙勸阻:“師尊不用了,不用了,再去一次景慶峰就不歡迎我們了。”
他很怕師溫把周躍打劫了。
她是真的能做出這件事。
“那你的意思是,留着繼續薅?”
即墨浮生眸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