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尊心裡,他比兔子重要。
就是知道這一點,即墨浮生背後那看不見的尾巴才翹到天上了。
“弟子遵命。”
手拿籠子,即墨浮生慢慢靠近那隻兔子。
裴青雲反感即墨浮生接近,但迫于局勢,也隻能乖乖進去了。
兔子怨毒的視線穿過籠子,直直落在少年身上,裴青雲并不很服氣。
不說能被美人溫柔以待,但也不應該被關進籠子,這實在同他想象的待遇天差地别,也難怪他心裡不平衡。
即墨浮生好似此時才注意到它受傷的前腿,後知後覺地問了句:“師尊,這兔子好像受傷了。”
小徒弟還是太善良了些。
“不用管。”
他巴不得呢。
即墨浮生瞧出師溫對這隻兔子并不是很在意,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心裡覺得疑惑。
但隻要是她的命令,他都照辦。
這可不是師溫該考慮的問題,她想的是,怎麼提醒小徒弟警惕裴青雲。
這一路上,她并沒有說話。
附在兔子身上的裴青雲也被一同帶回院落。
即墨浮生把兔子放在院中的空地上,便聽到師溫說了句:“來我房間一趟。”
但凡她說出這句,肯定是有什麼要事相商。
即墨浮生應了,留下還關在籠子裡的裴青雲焦急地等待着,但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這是他離師溫最近的一次。
臨走時,師溫往兔子那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什麼顧慮。
即墨浮生眸中閃過一抹流光。
這兔子是有什麼問題嗎?
在他身後,房門關上了,也隔絕了他人窺探的目光。
桌上,花瓶中的鮮花已經換成了牽牛花,是極為鮮豔的藍紫色,花瓣還是一樣的飽滿,像是剛摘下來的一樣。
師溫知道是即墨浮生摘的。
視線越過那瓶花,落在即墨浮生身上。
此刻的光影極美,少年周圍散發出靈芝仙草獨有的光暈,沖淡了那雙鳳眸帶來的侵略感,更添神秘色彩。
因為沾上露水,他頭發最面上一層看上去很是厚重,完全沒有幹爽時的輕盈飄逸。
他在外面等的時間絕對不短。
師溫忍不住問了句:“你在外面等了多久?”
“繁星落城,漫若浮光。”即墨浮生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師尊看過的晨曦,弟子也看到了,很美。”
他望向師溫,眼神專注又溫柔,不知說的是景還是人。
心髒被擊中,師溫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種反應,竟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對面少年明顯垂了下眼睑,露出幾分憂傷來,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在發呆,心底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她還記得裴青雲一事。
也不知道裴青雲那張附身符怎麼做到在千裡之外選中那隻兔子的,竟然看不到絲毫痕迹。
不過,裴青雲之前使用符箓也完全不用把符箓貼在目标身上,想來,這種事在他身上并不稀奇。
她唯一要做的是提醒即墨浮生提防現在變成兔子的裴青雲。
他們之間有恩怨。
師溫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幹脆直接道:“那隻兔子有危險,你别靠近。”
即墨浮生瞬間擡起眸子,而後緩緩道:“若是有危險,不如讓弟子去處理了。”
他并不清楚一隻兔子為何會讓師溫如此警惕,隻是它讓師溫困擾了,也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小徒弟如此殺伐果斷,師溫有點意外,對上他那雙墨眸,便知道他是認真的。
有這份“善心”,還怕即墨浮生會受傷?
師溫突然改了主意。
“它身上有符箓,你向來愛研究這些,不如試試。”
即墨浮生眸中閃過一抹驚訝,腦中靈光一閃,好似明白素來喜歡摸兔子的師溫為何一反常态。
果然是兔子出了問題。
他沒察覺到任何符箓的印記,看來自己還是要多學習。
師溫看到即墨浮生燃起熾熱的光芒,顯然他對這符箓很感興趣。
那就讓裴青雲多活一會。
小徒弟從小就喜歡鑽研陣法符箓,但即使這樣,劍術功法也是樣樣不落,其實若真論起來,其實他在劍術上天賦更高。
他什麼時候對符箓陣法感興趣的呢?好像是那次跌入湖中後第一天回到學堂,他送給她一大疊符箓,畫的很不錯。
師溫以為他是單純對符箓感興趣。
隻有即墨浮生知道,不是因為興趣,而是為了守護。
臨了,她又補充一句:“這種事不值得你耗費太多精力,權當消遣。”
言外之意,你的精力應該用在更寶貴的事情上。
心弦完全被她清清冷冷的語調所撥動,心髒在劇烈跳動着,即墨浮生喜不自勝。
雖然是指示,但這句話更像是對他個人價值的肯定。
笑容在臉上綻開,略顯圓潤的小犬牙露了出來,少年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而後放輕語氣道:“聽師尊的,師尊最寶貴,所以弟子的精力隻留給師尊。”
此刻,耳朵好似和心髒連接成一體,這裡酥麻一片,那裡就跟着泛起一圈圈漣漪。
手指動了下,師溫眸中出現類似茫然的情緒。
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心髒那裡會癢癢的,像是有羽毛拂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