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溫踏上石橋的那一刻,她明顯感覺到周圍發生了某種變化。
在她腳下,嫩綠色的小草從原本光秃秃的石橋縫裡鑽出來,在刹那間抽芽長大,開出白色小花來。
風吹落的花瓣在師溫眼前飛過,高高地卷向天空。
蝴蝶被花朵的香味引來,在石橋旁飛舞着。
這石橋,不像是通往某個危險的未知之地,倒像是走向人間仙境。
師溫面上浮現出淡淡的喜悅。
縱使前路艱險,至少在此刻,是一路生花。
即墨浮生彎起眸子,看向師溫時裡面盡是柔情,他略帶俏皮道:“傳聞,若是婚宴時天空降下花瓣,則代表這對新婚夫婦屬于佳偶天成,受上天祝福。”
是這樣嗎?
師溫掃了即墨浮生一眼。
難道不是因為院子周圍種了許多花,又恰好趕上花開時節嗎?才能有漫天飛花嗎?
“當然。”
即墨浮生抿着唇,露出一個微笑。
“嗯嗯。”師溫點頭以示回應,繼續往前走着。
她還是不要打破小徒弟這種美好的幻想吧。
身後,裴青雲也踏上石橋,可是他那邊并不像師溫一樣,腳下的花草仿佛遇上什麼毒藥一樣,飛快枯萎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裴青雲也是懵了。
“裴師兄,這怎麼回事?”在走上石橋時,慕容蘭擠開了蘇媚兒,硬是留在裴青雲身側,此刻疑惑出聲的就是她。
蘇媚兒被擠開,面上并無惱怒之色,安安靜靜跟在後面。
老好人師兄不敢放松半分,時刻警惕着周圍,但看到前面師溫腳下的奇景,還是忍不住呆了一瞬。
妖孽男子慢悠悠地墜在最後面,像是看客一般。
奇怪的是,他腳下也跟着長出幾朵花來。
裴青雲往後看時,注意到了。
難道這座石橋還會因人産生不同的變化不成?
很快便有人猜到,這石橋會根據人的心境産生變化。
即墨浮生和師溫心境平和,所以兩人腳下生機盎然。
慕容蘭自是不信邪,她認為是因為他們走在最前面,所以才不一樣,于是氣呼呼地大喊一聲:“站住。”
“是我們先到的,要走也是我們走前面,憑什麼你們走前面?”
師溫轉過頭,淡淡地掃了慕容蘭一眼。
經過幾次接觸,她知道,這位十方宗宗主的女兒向來嬌縱蠻橫,能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也是正常。
但她要為這種人讓路嗎?
至少此刻,她是不想的。
即墨浮生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在他面前,沒有任何人敢對師尊無禮。
他轉了過去,看向慕容蘭,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把目光轉向裴青雲,冷冷出聲道:“管好你的人。”
慕容蘭往裴青雲身後瑟縮一下,這回才感覺到一點害怕。
“你能别添亂了嗎。”裴青雲不想給師溫留下壞印象,便态度強硬地制止了慕容蘭。
被心愛之人這麼一兇,慕容蘭頓時委屈起來,她性子又是倔強,賭氣道:“好,既然師兄這麼看不慣我,那我自己一個人走。”
“師妹,我不是這個意思。”裴青雲頓時頭突突的疼,雖然慕容蘭的好感度已經刷滿了,但他還是要穩住她。
一來,對方是宗主之女,如果她出什麼事了,自己一定免不了責罰。
二來,他有三年沒出現,也需要借助她身後的權勢來讓自己重歸大衆視野。
裴青雲是精于算計的人,永遠會先一步屈服于利益。
經過裴青雲一番好言好語的勸說,慕容蘭勉強被哄好了。
在他們身後的蘇媚兒看到即墨浮生,這會不在裴青雲視線下,便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眼神直勾勾的。
她身為合歡宗的聖女,自然是喜歡優質的男人,前面的小哥哥看上去就很不錯。
看看這腰,這腿,這臉……啧啧,人間極品。
因着她目光太過直接,即墨浮生這才分點注意力過去,他一下便認出,此人是前世裴青雲身邊的女人之一,還是什麼合歡宗聖女。
他一向對裴青雲身邊的人沒什麼好感,更何況她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見即墨浮生看過來,蘇媚兒送上一個秋波。
即墨浮生眸中不住閃過一絲戾氣。
當他轉頭看向師溫,又化為滿腔柔情。
他想,如果師尊能用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看她,她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這樣一想,他忍不住往師溫那邊靠近了一點點,僅僅是一點,身體便比大腦更快一步感受到歡愉。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肩膀隻隔半臂,師溫感受到了,擡眸問道:“為何離這麼近?”
“沒什麼,就是想離你近一點。”
即墨浮生彎眸淺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來,瞧着有點傻乎乎的。
……
師溫一默,忍住沒出聲打擊他。
石橋已是走過大半,距離那團迷霧也越來越近了。
師溫看向面前被迷霧籠罩的石橋,斂了下眸子,沒有過多猶豫便邁出腳步。
這霧還是兩三米内可以視物的程度,這倒是讓某人有點遺憾。
即墨浮生也跟着走入霧中。
大概往前走了十來米的樣子,到了石橋的盡頭,依稀可見前方蒼翠的樹林,就連地上也長滿了小草。
在他們踏上土地的那一刻,迷霧飛快散去,眼前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