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師溫立馬看了眼自己,她穿的是白色衣裳,更顯髒,衣角上沾了不少灰,看上去很是狼狽。
也是這一看,她才發現自己衣裳上還沾有血迹,可她并沒有受傷。
是以,她看向了另外一個人。
即墨浮生同樣也注意到了,他不禁垂下眸子,滿懷歉意道:“抱歉,是弟子把師尊的衣裳弄髒了。”
師溫并未對他的道歉做出任何表示,隻是不發一言地走到即墨浮生身前,直直望着他,面上表情淡淡,瞧着壓迫感十足。
她掃過即墨浮生的臉、上半身,最後落在他那雙手上,他手上還有不少血。
“你的手……”師溫出聲了。
“沒事的。”即墨浮生把手往身後藏了藏,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那笑容配上他發白的嘴唇,看上去極其沒有說服力。
師溫眼神一凜,面上覆上一層冰霜,她冷下語氣:“伸出來。”
即墨浮生垂下眸子,咬了下唇,在幾番糾結之後,才伸出手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師溫呼吸一滞,心髒一片酸痛。
那是雙怎樣的手啊,血肉迷糊,有些地方已經被燒成了黑色,就算不那麼嚴重的地方,依然可以看到泛白的水泡,一截白色骨頭露了出來。
這手若是想好全,沒點時間是不可能的了。
師溫眸中閃過一抹心疼之色,她問:“這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就是弟子抓着鐵鍊往上爬的時候被燙到了。”即墨浮生盡量把這件事描述得很輕松。
“你為什麼不說?”師溫冷了下來。
她真是快要被這個逆徒給搞瘋了。
“這點傷,不疼的。”即墨浮生道。
不疼?
師溫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
她自己養大的徒弟她還不知道嗎?有點傷就嗷嗷叫找她來上藥,這點傷叫不疼?
“即墨浮生。”師溫叫他全名了,說明她現在很生氣,“我命令你告訴我,你哪裡還受了傷?”
少年微微一愣,估計也沒想到她會如此生氣,他也怕她生氣,态度立馬變得乖順起來:“弟子感覺到呼吸不順暢,應該還受了點内傷。”
“再有,肋骨應該斷了幾根。”
一邊聽他說症狀,師溫一邊在空間裡翻找有用的藥,她問道:“還有嗎?”
即墨浮生緩緩搖頭,道:“沒有了。”
那好,這些丹藥應該能用。
師溫一揮手,地上便出現了一大堆瓶子,還大多是極品靈丹,放在外面都有市無價的那種。
數量之多,足以令人啧啧稱奇。
“把這些藥吃了。”
師溫開口了。
這麼多藥?
即墨浮生看着眼前這大堆藥,突然感覺飽了,他試着同師溫讨價還價:“師尊,其實藥可以不吃這麼多。”
“隻要選兩三個效果最好的就行,一個止血消炎的,一個治内傷的,一個燙傷外敷的。”
經他這麼一說,師溫很快把最好的藥給挑了出來,隻剩兩瓶丹藥和一瓶藥膏。
“那……”即墨浮生眸子一轉,“師尊可以喂弟子吃嗎?”
師溫看了眼他那雙手,姑且忍了。
她倒出藥丹,而後喂給了即墨浮生。
藥丹順着喉嚨滑下,即墨浮生舔了下嘴角,似乎還在回味,隻聽他道:“師尊喂的藥,苦的也變成了甜的。”
又在說胡話了?
師溫看了過去,對上少年波光滟潋的眸子。
即墨浮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有小勾子一樣。
師溫暗自咬牙。
這逆徒,又在勾引她。
即墨浮生偷觑師溫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尊可以幫弟子上藥嗎?”
師溫看在他是個傷号的份上,也忍了。
她拿出幹淨的絲巾,沾上藥膏,一點點地抹在即墨浮生手上。
手上的疼痛讓即墨浮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師溫不禁有種報複的快感,但到了後面,卻隻感覺到心疼。
她不由放輕了動作,就連呼吸也放輕了,上完藥之後,她還用紗布包紮好他整個手掌。
看着即墨浮生兩隻手都被包成了包子,師溫也有點羞愧。
沒辦法,她盡力了。
“師尊~”又是那種可憐巴巴的語氣。
藥丹喂了,傷口也處理好了。
這回,師溫可沒慣着他了,她沒好氣道:“又幹嘛?”
即墨浮生抿着唇,露出一個淺笑:“師尊你沒受傷,真是太好了。”
師溫一愣,完全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句話,心底的某個角落開了一條縫,一束陽光悄無聲息地照進來。
她嗫嚅許久,語氣有些不太自然,甚至幾乎是硬邦邦地道了句:“你傻嗎?”
沒事替她擋什麼攻擊,就算沒有他,說不定她也能完好無事。
“弟子皮糙肉厚的,受點傷沒事的。”即墨浮生面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師溫下意識地捏緊了手指,心中某處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