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溫嗫嚅良久,才問了句:“你還夢到了什麼?”
即墨浮生有些微意外,他以為師溫不會想聽的。
他開始講述:“夢裡,弟子和師尊雖是師徒,但形同路人,弟子一到金丹中期,便出去曆練了,幾乎不回臨丹峰,而師尊一直待在臨丹峰。”
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思考之後,師溫想到的是可能。
她比較怕麻、煩,非必要不出手。
但凡即墨浮生表現的沒有那麼需要她,她頂多在暗中幫他一把,但再多的關心也就沒了。
她身上有威壓,也因為總是面無表情,所以那些小弟子看到自己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閃躲。
她關心一句,那些小弟子恐怕還會以為自己是做錯什麼惹怒到她了。雖然,現在好很多了。
如果真是這樣,即墨浮生同她疏遠也是情有可原的。
即墨浮生接着道:“可不知什麼時候起,那個人出現在師尊視線中。”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明顯落在師溫身上。
那個人?
他說到這裡時帶着明顯的恨意,這引起師溫的注意。
“弟子收到師尊要同那個人結為道侶的消息,還在曆練途中。”
“等弟子曆練完回到臨丹峰,看到的就是師尊倒在了血泊,那個人手中的劍還在滴血。”
他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他不離開臨丹峰,不出去曆練,是不是就能避免這一切的發生了。
不能離開臨丹峰,要保護好她。
這已經成了深藏在即墨浮生心中的執念。
“殺死師尊的人,是裴青雲。”
師溫心下一顫,問道:“那我死後,流光派呢?”
流光派好歹也是父親的心血,還有那麼多活生生的人,她多少會有些在意的。
對上師溫那雙眸子,即墨浮生很難開口,他垂下了頭:“很遺憾。”
失去師溫的流光派迅速衰落下去,更不用說還有裴青雲在,他吞掉了流光派大部分财産後,直接創立了自己的門派。
屹立了幾百年的流光派消失在時光的洪流中。
師溫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看向即墨浮生,目光中多了幾分期待:“你也說,這是一個夢,對吧?”
既然是夢,就沒什麼好擔憂的。
“是啊。”即墨浮生捏緊了手指,眼神中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所以,這都不會發生。
師溫把心底的擔憂壓了下去,又問:“這和你瞞着我的事有什麼關系?”
“沒什麼關系。”即墨浮生淺笑道,“弟子隻是突然想起這個夢,覺得太稀奇了,想和師尊分享一下,僅此而已。”
隻是這樣嗎?
師溫覺得奇怪。
“再說,弟子不是一直都沒離開臨丹峰嗎,哪來那麼多事瞞着師尊?”即墨浮生笑着道。
想想也是,如果他真做了什麼殺人犯法的事,自己也能察覺到。
師溫心下稍安。
“師尊還有什麼要問弟子的嗎?”
師溫先是搖搖頭,想到什麼又問了句:“真不能解散嗎?”
她指的是莫失殿。
“這麼說,師尊是打算接受弟子的心意了?”即墨浮生眼神幽深了一瞬,直勾勾地盯着師溫。
那雙眸子完完全全被眼前女子的倒影填滿。
師溫一默,移開了目光。
見此,即墨浮生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接下來,師溫去沐浴了,等她沐浴完,就看到男人坐在桌前,一手拿着三生石,一手握着刻刀,在那刻字。
不過,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看上去這件事進行的并不順利。
師溫眼神還不錯,正好看到他手指上被割開一個小傷口,想來是剛弄的。
這麼不小心?
即墨浮生聽到腳步聲,眉頭立馬舒展開,放下手中的東西,朝師溫走來,面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師溫披散着頭發,發梢還在滴水。
她手裡還拿着毛巾,在擦頭發上的水。
她今天沒想洗頭的,洗到一半頭發掉了下來,幹脆全洗了。
此時,頭發濕濕嗒嗒的,粘在一起很不舒服,若換成往日,她幹脆用靈力弄幹了,也不至于動手用毛巾去擦。
還未等她擦幹,就見即墨浮生起身走了過來,手中一空。
他已經拿過她的毛巾。
“弟子來吧。”即墨浮生壓着眸子,聲音低沉了幾分。
師溫一愣。
即墨浮生已經拿起毛巾,無比自然的給她擦起頭發來了,她就是想把毛巾搶回來都不太可能了。
她壓了下眸子,對他如此自作主張有些不滿。
但接下來他的表現讓她勉強原諒了他。
即墨浮生擦起頭發來并不像師溫以為的那麼簡單粗暴,他先是把發尾的水吸掉,而後把頭發分成一股一股的,再分别去擦。
他動作中透着溫柔,手指穿過發間,師溫覺得很舒服,甚至有點舒服得過頭了。
“你……”原來這麼會擦頭發的嗎?
師溫差點就說出這句話了。
即墨浮生微微低下頭,滿是深情地望向師溫:“怎麼了?”
師溫并不想知道讓他知道她對他很滿意,于是否認道:“沒什麼。”
“好了。”即墨浮生垂下眸子,拿走毛巾。
師溫不知覺地來到桌前,拿起三生石看了看。
冰涼圓潤的石頭在手中,她翻看了一下,這石頭還完好無損的。
即墨浮生刻了這麼久什麼也沒刻上?
她不禁也想嘗試一下,拿起刻刀在石頭上試着劃了一下。
刀尖刻過的地方并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師溫以為是自己沒用力的原因,便加大了力量,又試了一下。
卻不想這石頭太光滑了,角度隻是稍微一偏,差點就把師溫的手指給削掉了。
再一看,這石頭上還是什麼痕迹都沒有。
她算是知道即墨浮生是怎麼弄出傷口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