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夫妻?
師溫看向鏡中。
男子低垂着眉眼,原本冷峻的面容多了幾分柔和,他整個人看上去是如此的專注和深情。
女子墨發白膚,看上去不可接近,可就是這樣清冷的人居然會任由另一個人靠這麼近。
可見,她并不排斥。
意識到自己這種無意識的縱容,師溫立馬冷下臉來,道:“那是你自己以為的。”
即墨浮生斂了下眸子,沒再說什麼了。
沒了說話聲,房間内一時沉悶得有些過分。
男子唇角的弧度下來些,周身彌漫着幾分委屈無助,像隻受傷的幼獸。
師溫的心一下亂了,她捏緊手指。
她仿佛看到了夢中另一個即墨浮生,同樣是遭受到惡意,默默把自己封閉起來,隻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但她又不好解釋什麼,隻能放任這種沉默在周圍彌漫開來。
指尖穿過發間,即墨浮生手法娴熟,很快便把師溫的頭發束好了。
就在師溫準備起身的時候,男子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聲道:“師尊有時會口是心非。”
他……感覺到了?
師溫知道自己并不是那麼無動無衷。
她隻是害怕。
慌亂,心虛,不知所措一時占據了她所有,那一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嗯?”即墨浮生壓了下眸子,眼神中帶上幾分危險,“師尊明明喜歡很弟子幫你束發。”
師溫反應過來,頓時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個嗎?
在他殷切的注視下,鬼使神差的,她順着他的話往下點了點頭:“嗯。”
即墨浮生不自覺揚起嘴角,眸子笑彎成月牙。
看他如此開心,師溫突然覺得偶爾誇他一句也挺好的,總比那個陰郁深沉的他看上去更有朝氣。
她想起裴青雲,問了句:“你回去拿書的時候,有遇到什麼人嗎?”
“沒有。”即墨浮生搖了搖頭,“應該有不少人知道,弟子出去曆練了。”
“所以,弟子特意避開了所有人。”
“我突然消失,都沒有人起疑心嗎?”師溫看向即墨浮生,等他解釋這件事。
即墨浮生露出一個笑容,道:“這就看弟子的能耐了。”
他仿照師溫的字迹給掌門去了一個簡訊:徒弟曆練,恐他辦事不力,去去就回。
她是這種連徒弟曆練都要偷偷跟去的人嗎?掌門這都沒懷疑?
師溫朝即墨浮生投去一個探究的目光。
即墨浮生抿唇笑道:“掌門隻當師尊對弟子太上心了。”
“畢竟師尊都能為弟子改變原則了,他怎麼會懷疑呢?”
她從不收徒,但收了即墨浮生。
她從不指導弟子修煉,但因為即墨浮生教了。
她從不出席宗門大比,但為了即墨浮生去了。
一直以來,即墨浮生都是那個例外。
這還真是……
難怪在掌門心裡會這樣理所當然認為即墨浮生出去曆練她也會暗中跟去。
說不定,他還會在心底感歎一句:有了徒弟,仙尊就是不一樣了哈。
師溫無話可說。
“不過,弟子途中倒是看見那個叫雲清的在院子外鬼鬼祟祟,所以給了他一點教訓。”
“師尊應該不會怪弟子吧?”
說到這裡,即墨浮生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了幾分。
師溫心一下提了起來。
他都欺師了,誰還敢怪他啊?
即墨浮生淺笑道:“師尊不怪弟子就好。”
等到即墨浮生出去了,師溫頓時收回目光。
再跟他待在一起,她恐怕離晚節不保不遠了。
她要盡快弄清情緒異常的原因,确認自己對他有那種心思究竟是禁術的後遺症,還是……一直都有。
而答案隻能在那本簿子中。
師溫坐在桌前,拿出那本簿子開始閱讀,從記載封印情絲的禁術開始看起。
這時候,一行小字闖入她視野中。
此封印術法能極大程度的削弱他人的情感,不單單是指情感,還包括喜怒哀樂的情緒,請謹慎使用。
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師溫算是明白了,自己小時候為什麼對所有事情都感覺淡淡的,甚至親人離世的時候也是如此。
她不是一種情感缺失了,而是所有情感都缺失了。
再往後,師溫翻到解除禁術的那一頁。
在一行行浏覽過,她看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上面寫着,解除禁術後,所有情感會随時間一點點恢複,如果有情感波動是正常的。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标注着:人沒辦法擁有不屬于自己的情感。
也就是說,她那天的沉淪是真的,所有的臉紅心跳也是真的。
“啪”的一聲,簿子頓時掉落在地上。
見狀,師溫彎下腰去撿那本簿子,眼神在顫動,心裡一片兵荒馬亂。
手指摸到簿子,師溫拿住簿子,才慢慢直起身來。
她尚未從這個驚天消息中緩過神來,一直坐在桌前,就連簿子自她撿起來時就這麼放在那裡,絲毫未動。
此刻,師溫的思緒亂成一團。
怎麼可能,她居然會對自己的徒弟有那種心思?
理智告訴她,這是不道德的。
她該怎麼辦?
過了一會,師溫才找回一點心神。
許是那本簿子掉下去的時候,是書角直接和地面解除的,封面那裡被折了一個角。
她伸出手去把折角翻過來,而後用手掌撫平。
她發現,就在折角的地方,似乎有一個尖角露了出來。
指尖摩挲着封面,手下的紙張明顯要厚的多。
這裡面是不是有東西?
她摸到縫,小心又細緻地把書皮揭開來,一張羊皮紙慢慢出現眼前,堪堪是兩頁書頁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