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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詐死成全癡情貴公子之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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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丘十三年夏,京城至平陵一帶,連日暴雨。期間傅氏回鄉祭祖,中途困于瓊台,山洪爆發,傅氏少夫人駕馬車将傅氏衆人送至山頂石廟,隻身斷後,力竭失足,卷入山洪,身死魂消,年十九,無子。

萍兒做了一醒不過來的夢,夢裡有一場下不完的雨。雨水打濕了少夫人的衣衫,華麗的發簪掉落,長發披散下來,萍兒才發現原來少夫人這樣瘦弱,在暴雨裡像一株被無根野草。她架着失控的馬車,将所有人都送上山頂的石廟,再回首,自己卻被山洪吞進肚裡。萍兒忘了掉那瞬間,她總忘不了,因為隻有她看見,暴雨裡,是少夫人主動松開了缰繩。

前院的祠堂還在重修,三年了,總也修不完。萍兒起夜,聽到小主子的哭聲,彎腰走到内室,将她抱到懷裡安撫。小主子的眼睛生得好看,圓潤微翹,魚尾一般,像極了少夫人。耳垂也飽滿,肉嘟嘟的,大公子總是摸着小主子的耳垂發呆。

小主子的名字叫溫洄,赤腳老道說這兩個字都帶水,遇水則發,名字起得好。但萍兒的心頭卻悶悶的,自從少夫人死後,她就總覺得,這傅氏一族的暴雨,再也停不了了。

溫洄哭着要找阿爹,萍兒抱着她哄,但這三年裡,大公子獨身帶着女兒在平陵為少夫人守陵,春上剛被新皇請回京城,所以這孩子,除了打工人,誰也不認,隻是一味的哭,要阿爹,也要阿娘。

萍兒抱着溫洄來到廊下,已經睡下的老夫人也披着衣裳匆匆趕過來,她老了許多,自從三年前大公子在祠堂縱火,老夫人便閉門謝客,日日在府裡念經誦佛,許久不曾外出交際。到底是三年前那場暴雨,那場大火,反複熬幹了老夫人的心氣。萍兒猶記得那一夜,大公子被發跣足,狀如豔鬼,他被壓在祠堂,傅氏列祖列宗牌位在上。老爺暴怒地用劍指着大公子,質問他究竟還要為了一個女人的死頹廢多久。大公子沉默地跪着,手心摩挲着從河底那具腐爛女屍身上找到的琥珀血墜。人悲傷到極緻原來是不會哭的,大公子那雙被世人盛贊的美目,在煌煌燭光中,也隻是幹涸着,布滿血絲。他平靜地擡起頭掃視過每一個牌位,向父親背誦每一個牌位記載的先輩功績。這是傅氏後人的榮耀,也是壓在他們身上的大山。

少夫人生前總說大公子愛掉眼淚,是個脆弱的小郎君。但那夜萍兒卻親眼見着,大公子念到口吐鮮血,也仍是沒掉一顆眼淚。老夫人哭着将他抱到懷裡,捶打着他的脊背命令他哭,哭出來就好了,人不能哭也哭不出來啊。可是大公子卻像是破敗的木偶一般碎在母親懷裡,他隻睜着一雙眼睛,靜靜看着滿牆牌位前燃燒的長生燈。

長生長生.......傅靈越想起來,他的妻子離世時,原來隻有十九歲。傅氏郎君的妻子姓溫,名諱不詳,生辰不詳,大約是在盛夏,因為她說過出生那日下了一場暴雨,阿爹冒雨折了一捧荷花養在盆中祈福。

那夜的火是大公子放的,他推到一盞一盞的長生燈,在驚慌的呼喊中,他提劍獨自立在祠堂裡,火光映在他猩紅的眼眸裡。傅氏衆人錯落站在黑黢黢的夜裡,面容模糊,分不清是人是鬼,隻将他包圍。

大公子笑起來,捂着肚子跌跪在地上,聲音嘶啞地對父親說:“她不止是一個死去的女人,她也不是婚書上寫的蘇溫華。父親,你們都不記得了嗎?她是我的結發妻子,是死在那場山洪裡,唯一的,人呐.......”

“明明我已經按照您的期許,按照傅氏一族的期許,割舍了自由、良心,明明我從小到大,隻求了您一次。我甘願做您的政治工具,做您的提線木偶,隻求您向蘇府施壓,指使蘇家利用婚約将溫三十九嫁過來,做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明明我們都得償所願了不是嗎?可為什麼呀父親,為什麼會是這樣天人永隔的結局.......”

大公子喃喃地問着,火舌撩到他的衣擺,老爺紅着眼睛喊了聲他的名字,下一刻大公子卻又好似瘋魔一般,恨意昭然地提劍劈開供桌。他面對滿牆湮沒在火海裡的牌位,終于落下眼淚,一顆一顆血紅的水珠順着眼尾滴落:“是你們呀,都是你們,我已經熬幹自己的心血供養你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滿牆的神明.......護不住我的妻子啊。”

【平陵傅氏傅靈越,請求你,不要死。】耳畔又響起年少時的閑話,傅靈越痛極跌倒,茫茫火海中,他好像又回到那一夜,那一夜也是這樣跪在祠堂前,滿牆的長生燈,他向漫天神佛祈求——萬般罪孽,皆在己身。吾妻年幼,求祈八方賜福。

溫洄不喜歡祖母,摟住萍兒不松手。無奈萍兒隻能抱她去找大公子,繞過花牆,又穿過幾道門才走到生歲苑,葡萄架依舊蔥茏碧綠,院裡的梧桐樹卻從内裡枯了,落葉鋪滿庭院。萍兒抱着溫洄踩上台階,還未出聲,一隻素手探出門簾,伴着暗香輕輕拂開,一張點綴胭脂的芙蓉面映在暗夜裡。

溫洄立刻噙着淚花咯咯笑起來,張開手朝着那芙蓉美人喊娘親。那美人熟撚地将溫洄抱到懷裡,捏了捏她的耳垂,聲音清冷,頗有些責怪地問:“為什麼又哭?不是說過很多次嗎?娘親從來都不哭的,她的眼睛可不會總是這樣噙着淚水。”

愣怔片刻,萍兒看着身着钗環衣裙的大公子,胭脂和夜色柔和了他的輪廓,織妍潔白,眉目低垂,此刻抱着孩子,倒真如美婦人,看着萍兒有些恍神了。

“萍兒,”大公子抱着孩子轉身,踩碎梧桐枯枝,一隻手掀開珠簾,又忽而站定,回首問她:“你看我這樣打扮,有沒有幾分能像少夫人?”

像嗎?不像,萍兒伺候少夫人三年,知道那十六為人婦的女郎手心覆着厚厚的劍繭,脊背腰腹布滿疤痕,發絲微微泛黃,午後她散發練劍,風掠過,半幹的發絲飛舞,日光一照好似麥浪翻湧,漂亮得有些晃眼。

“像,萍兒一見,就好似少夫人從未離開。”

院裡梧桐樹上的寒鴉又叫,簌簌落葉飄零。萍兒坐在葡萄架下,風卷起一張墨痕未幹的宣紙,淚水暈着頓筆。

她攤開來看,紙上寫就——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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