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樣啊。”朱竹清嘴上說着，但是看她現在地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肯定已經飄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那，她，我的姐姐，她怎麼樣了？她過得還好嗎？”

“她，就是那樣呗，按照你們家的傳統，成了大皇子妃，雖然說夫妻關系肯定是好不到哪裡去了，但是我看朱大小姐不想是在意這種事情的人，現在過得應該是不錯吧。”

“她有沒有說起什麼關于……我的事情？”

來了，就是等着這句話呢。

甯榮榮欣賞着朱竹清難得的窘迫，但是也不回答，就是攬着榮錦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開口。

“竹清，雖然說這是你們姐妹的家務事，我不應該插手，但是你既然是在問我了，那應該也是不在意我多說兩句吧，我想問問你為什麼？”

“欸，什麼為什麼？”朱竹清一下愣住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朱家的姐妹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吧，既然是這樣為什麼要問關于她的事情，如果是為了知己知彼，那還可以解釋，但是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在了解敵人情況的樣子啊，竹清。”

“我……姐姐是不一樣的，她沒有傷害我的意思。”

“沒有？你為什麼這樣說呢？你們很少見面吧，你知道你的姐姐是怎麼樣想的嗎，你如何保證她不是想要用懷柔政策來放松你的戒心從而兵不血刃獲得勝利呢？”

“我……”

“你不說就說明你沒有證據吧。”

朱竹清張了張嘴，嘴唇不停地顫動着，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我，我是沒有證據。”

“要是這樣的話，我不會告訴你的，到底我和你的關系更好，比起你的姐姐，我更希望你好，既然這樣，我也不能告訴你姐姐的事情，要是你被她幹擾那可就不好了，竹清，你能明白吧。”

甯榮榮随意地說着，但是眼睛緊緊地盯着朱竹清，其中的認真是不可忽視的。

朱竹清低下頭，視線落在前方的地闆上，沒有第一時間回複甯榮榮的話。

緩緩地，朱竹清開口了，她沒有回答甯榮榮的話，隻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說着，似乎是随意說，沒有任何目的，要不是甯榮榮知道自己先前說了什麼，她可能還真的以為她們還在之前的下午茶呢。

“榮榮，那你和小錦呢？你們之間也會有這樣的問題嗎？會擔心自己的身邊人存了自己不知道的心思嗎？”

甯榮榮聞言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把話題移到自己的身上。

“欸，我們嗎，我們可是朝夕相處的，不會有這種問題，更别說我們之間沒有這樣的淵源，你和我好像沒有可比性吧。再說了，就算是小錦又什麼我不知道的心思，但是又一點我是知道的，小錦絕對不會害我的。”

“是的，确實是這樣的，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就是姐姐對我的心意。”朱竹清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冰山一下子融化了，在春日的暖陽之下化作了涓涓細流。

“雖然不知道姐姐一開始是怎麼樣想的，但是事實就是，是她保護了我，從小時候就是，沒有她，我是不可能會認識你們的，也不會在戴沐白已經死的現在還能和你們坐在這裡喝茶聊天，為了我，姐姐付出了很多。”

甯榮榮眨巴眨巴眼睛，歪着頭。

“看起來你很喜歡你的姐姐嘛，那好，有了竹清的話，看來我是可以相信朱大小姐了。不過，有一點竹清你是說錯了，”甯榮榮一把拉起榮錦的手十指交握，“我們可不是你們之間的姐妹關系哦，我們可是戀人呢。”

甯榮榮的面不改色看着榮錦的臉一點一點變紅，語氣裡的炫耀怎麼也藏不住。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

“嗯，我知道。”

朱竹清非常的淡定，甚至連上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欸，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榮錦的臉變得更紅了。

她是真的非常震驚，畢竟她自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有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思，要是小姐就算了，但是朱竹清與她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為什麼她會知道，而且還一點都不驚訝，像是已經知道了很久了。

“很驚訝嗎？說起來我是第一個發現的，比唐三他們都要早，說不定那時候你們自己都還沒有發現。”

朱竹清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令人震驚。

“哪裡，就這麼明顯了？”榮錦硬生生憋出一句話來，既想問，又有點不好意思問。

倒是朱竹清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應該要問哪裡不明顯吧，先不說我們家也是有聘用女仆這一類的，即使是貼身侍女這種和主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也不會有人僅僅隻是把工作認真到這種，特别是在這樣做還沒有增加工資的情況下，當然如果甯大小姐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會虐待身邊人的那種主人就另當别論了，但是很顯然，榮榮不是那樣的人。當然了，僅僅是這樣，也有很多的說法，也是存在榮錦就是這樣一個會對待工作盡善盡美的人這樣的可能性，但是……”

朱竹清頓了頓，“别的，就不是那麼好說的了。最重要的其實是眼神。”

眼神？

榮錦和甯榮榮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茫然。

什麼樣的眼神能看出兩人的心思？和看别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如果僅僅隻是主仆地關系的話，榮錦應該是會時時刻刻都心思集中，生怕會有疏漏，但是事實不是這樣的，我經常會發現榮錦你會發呆眼睛裡會空空的不知道在想點什麼，那個時候你的眼神總是落在甯榮榮的身上，而那個時候的甯榮榮總是最耀眼最美好的時候，比如說是辯嘴辯赢的時候，又或者是計劃成功時高興的時候，我是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就算是這樣的我也是知道的，一個人要是真正喜歡上了另一個人在看見對方這樣快樂又成功的時候總是會特别地開心的吧。”

當然了，其實還是有别的，在當下的社會情況下，要是沒有什麼隐秘的心思，在觸碰到同性的身體，甚至不是什麼敏感的部位的時候應該不會臉紅，然後像是觸電一樣猛地縮回手，也不會有意無意地拒絕身邊所有人，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同時還會不自覺地幫别人攔住桃花吧。

總而言之，就是年輕氣盛的小情侶會有的反應是全齊了，也是多虧了身邊的人都對感情沒有什麼了解，不然早就被發現了，哪裡還有什麼藏得好這樣的說法呢。

當然了，這就不用說出來了。

朱竹清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榮錦，果不其然，她整張臉绯紅。

朱竹清心裡又加上了一句，大概是因為發色地緣故吧，很容易臉紅呢，這也是一個明顯的特征呢。

“沒想到，小錦這麼喜歡我，連竹清都發現了。”甯榮榮眉頭一挑，和自己害羞的小戀人開着玩笑，但是她的心裡并沒有看上去那麼輕松，痛苦一點點在眼中彌漫。

是啊，這麼明顯，甚至連一個不常與她們聯系的人都已經發現了小錦的心意，但是我呢？我自認為是小錦最親近的人，卻一點都沒有發現，任由小錦獨自一人在責任與愛之間掙紮彷徨，孤苦無依，實在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常有人說愛是常覺虧欠，甯榮榮真的開始認認真真想要愛一個人的時候才發現這句話是一點也沒有錯，總覺得自己不夠好，總覺得自己沒有給對方最好的，甚至于會想着要是對方沒有喜歡上自己是不是會更好，這樣她也就不用這樣傷神難受。

這樣的想法像是走過大街小巷時不小心沾染上的燃燒桔梗時的氣味，哪怕是用上了最好的香水，也難以掩蓋住，知道包廂的門合上，絲絲縷縷的灰塵也從縫隙裡穿過，沾染上了甯榮榮的衣角。

“剛才奴還不好意思問了，小姐你說竹清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就算了，她還說她自己和朱大小姐之間的關系是一樣的，難不成……”榮錦一隻手捂住了嘴，眼睛微微眯起，突出一絲的不懷好意，還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隻是甯榮榮似乎并沒有将注意放在身邊人上，隻是愣愣地“嗯”了一聲。

榮錦裝作生氣，夾着嗓子拉住了甯榮榮的手，晃來晃起。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您不覺得奇怪嗎？這兩個人之間肯定也有什麼秘密。”

甯榮榮被榮錦晃回了神，臉上笑着道歉說着，“不好意思，小錦是我剛剛走神了，竹請和她的姐姐怎麼了嗎？”

在心裡，她卻暗暗罵自己，明明覺得自己是虧欠了小錦，竟然還為着自己将她給冷落了，她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才好。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小姐不必費神。”

榮錦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沒事就好，我們也該回去了，小舞他們還在等着我們。”說罷，拉上小錦的手給了她一個最完美的也是小錦最喜歡的自信的，驕矜的笑容，接着就往前走 。

“好的，小姐。”榮錦自然也是回了甯榮榮一個她最擅長的笑容，隻是在甯榮榮轉頭的瞬間，她眼中的擔憂還是沒有藏住，盈滿了整個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