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過後,在半個月就是新年了。新年前有一個禮拜的修沐,而在這之前,則可以說是夢霄門最忙碌的時候。由于有近一個禮拜門派是幾乎不接受委托,所以這一段時間就要先把之後的事情先安排好。
最忙的是各個峰主,各個峰主同時也是門派長老,理所當然也都各自有名号,由他們與掌門開會處理事宜,再來就是各峰主底下的親傳弟子,親傳弟子們紛紛忙着長老們交派下來的任務,由于十二峰裡面大部分的峰主底下的弟子都多,因此分派下來到也不至于忙死人。
但弟子稀少的廉水峰跟廉淵峰就不是了。這兩峰,一個懶得教弟子所以不收,一個性格惡劣沒人敢拜,因此每當逢年過節,這兩峰都不直接參與門派事務,因為他們沒人,處理不了,因此門派這時所接到的委托,尤其以除祟為主,都會交給這兩峰的峰主,及其門下的弟子。
又由于廉淵峰底下隻有一個弟子,所以近些年這兩峰會在年關一起除祟,盡管這兩峰峰主似乎不怎麼和睦,甚至有任務出到一半,廉水峰峰主操機甲痛毆廉淵峰峰主的前例。
但沒辦法,撇除這兩峰門下弟子稀少,再來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兩峰峰主戰鬥力都很高。這也是為什麼蕭亦雪敢到青文冬眼前拔胡須,且不會望月盼魂歸,因為他拔得起。
這段時間羅黎伊對此感觸最深的,大概就是蕭亦雪是冒着生命危險在逗青文冬了……是的,這人不厭其煩地到可助你魂歸九泉的望月君面前蹦跶,目的就隻是為了捉弄他,并且還樂此不彼。
……他應該慶幸在他門下的柏玄琴沒有被養歪,雖然他基本上應該可以算是有一部分是廉水峰養大的了。
由于這些原因,這一段時間羅黎伊挺閑的。雖然他是廉水峰望月君門下的第三個弟子,但由于他修練的道并不善攻伐,神識的修練也還不夠純熟,因此大部分任務都是慕竹雁、江琴楓和柏玄琴三人,與兩位峰主仙君去執行。
也是在這段幾乎家中沒大人的時間中,羅黎伊召出尹,頻繁練習。對于古琴,不管怎麼練習,甚至對古琴曲感悟多深,他也無法真正地運用自如,一來是這些詞曲所記錄的情感,他隻能感受,無法共鳴,因此他無法将這些當成武器,他沒有這些人生經曆,自然沒有這些感情。再來就是,古琴本來就不是他擅長的樂器,盡管有原主的記憶,他也隻能熟練使用,同樣無法當成武器。
但是尹就不同了,尹的型态是吉他,雖然沒有電吉他那樣酷炫的外型,但是它确實是一把吉他,并且透過與靈力共鳴的方式也可以發出像電吉他那樣震撼的聲音。吉他是羅黎伊上輩子國高中每日都要碰的樂器,整整六年,吉他才是真正陪伴着他一輩子的樂器。
但是就是這一點讓羅黎伊很擔憂。
依照他翻閱的資料,這個世界是沒有吉他的。比較相似的是琵琶,但是原理跟聲音卻根本不一樣,更不用說,他要當成武器去攻擊敵人潛意識的歌曲,也根本與這個世界的文化風格不合。
同語言是同語言,但是樂風不一樣。盡管羅黎伊也嘗試過修改,但是無法變更太多,他無法去随意修改他們嘔心瀝血編寫的曲子。
又一日練習完,羅黎伊沒有馬上撤去隔音的結界,而是坐在桌邊,撫摸伊琴弦。第一個小高潮劇情很快就要來,在這個劇情之下,有過半數的低階弟子都會死去,所以他才這麼勤奮練習,他不希望完全按照劇情走向,原主在這個劇情是有作用的,但是沒有很大,頂多就是個襯托,羅黎伊也差不多是這樣,他本來就沒有足夠兇悍的攻擊力,攻擊潛意識這個方式他也不知道作用到底有多少。
潛意識對于修仙者來說,是神識的核心,也是心魔産生的地方。羅黎伊也沒有把握,身為共感人,在前世在某些情況,他可以确實地碰到對方潛意識,但是那時候他隻是個普通人,根本控制不了,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羅黎伊垂着眼眸,憂心忡忡的波動伊的琴弦,同時把隔音結界給撤掉,他收起神武,起身走出自己的住宿,去尋青文冬。
這時已經是晚霞了,青文冬剛回到望月歸朔沒有多久,自己的小徒弟就尋了上來。
羅黎伊在外頭喚他,他正換去沾染血污的衣袍,并沒有讓自己的小徒弟馬上進屋,但也在外頭罩了個保暖的結界。
「你來尋我,有何事?」
羅黎伊站在屋外聽着青文冬冷冰冰的聲音,躊躇了會兒,還是問:「師尊明日還出門嗎?」
青文冬把換下的髒衣物丢在籃子裡,回應:「明日為師要去清水鎮除祟,怎麼了?」
「師尊,弟子有一些修練上的問題想問你,明日的任務能交給大師兄或二師兄嗎?」
慕竹雁跟江琴楓明日都沒有任務需要出門派,但是他們在派中有其他事,一樣分身乏術。羅黎伊清楚,青文冬當然也清楚,他換好衣物,對羅黎伊這個請求皺了眉。
他這個小徒弟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從來不任性,難得他這麼說,明日的除祟也不是很嚴重,青文冬是想答應他的,但門派也确實沒人可以去了,就連蕭亦雪現在都在别的地方,要後天才能回來。
青文冬開了門,讓站在外頭的小徒弟進屋,并道:「你應當清楚門中現在的狀況。這任務除了我之外,沒人有空處理。清水鎮已鬧出人命,不能再拖。」
羅黎伊當然知道,也知道青文冬明日是難以留在派中,他更是擔憂,甚至連臉上都藏不住,青文冬見了,知道這個徒弟隻報喜不報憂,便皺眉詢問。
「你要為師明日留在派中,是有什麼原因嗎?」
「……隻是弟子近日總被噩夢困擾,害怕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羅黎伊進門後,不敢看青文冬的眼睛,隻能垂着眼簾,乖巧地答道。
青文冬輕輕歎氣,或許是因為羅黎伊修行無法再精進,又傷到根基,對神識的保護便沒有那麼周全,他經常夢靥,大部分時候都不願意詳細說,隻是很常被驚醒,蓉英君給他配的藥都沒什麼效用,隻有柏玄琴陪着他才能安眠。這也是為什麼青文冬願意讓人經常來廉水峰走動的原因之一。
但因為夢靥而請求青文冬留下,這倒是頭一遭。
青文冬見羅黎伊确實氣色不好,是沒能好好休息的模樣,隻能安慰他道:「柏玄琴今日晚上便能回來,這幾日先讓他陪着你吧。」
羅黎伊隻能接受結果,乖順道:「是,弟子知道了。」
青文冬雖然這麼說,但他也因此有些煩躁,畢竟他目睹過柏玄琴欺負他徒弟,明日他和他兩個徒弟都不在廉水峰,就算柏玄琴這三年都無比乖巧,但那也隻是在他們看得見的時候。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柏玄琴看羅黎伊的眼神不一樣。盡管不是情愛那類,但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青文冬手指敲着桌面,對羅黎伊道:「我屋子旁還有一間屋,這幾日你先在我這裡休息。望月歸朔有我布下的結界,沒人能輕易打擾。」
青文冬說完,眉頭舒展了些。望月歸朔是他的地盤,機甲衆多,雖然他人不在,無法對敵,但是打個小狼狗還是沒有問題。
羅黎伊看着青文冬,不是很清楚他在想什麼,但是結合他接受到的情緒跟他說的話,也能想到是要用機甲防柏玄琴,他不禁有些失笑。
羅黎伊知道青文冬已經盡力想保護他了,于是道謝:「謝師尊對弟子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