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跟憐憫向來不要錢,也最廉價,羅黎伊對于這些沒什麼興趣,往日是怎麼樣今天也怎麼樣,他的沉默在衆人眼中就是不近人情,是孤傲冷漠,是不知好歹,被同情的人沒有反應,他們很快沒有興趣,轉而聚集在羅黎尹身邊。
人群散個很快,放學的時候就沒什麼人聚集在他身邊,他斜後方坐着一個女生,總是孤身一人。她的處境跟他差不多,隻是她是被班上的女生排擠,原因和羅黎伊差不多,都是不善常與人交流。
這名少女始終都戴着耳機,以此擋住身旁的刺人言語,蓄着厚重的浏海,厚重的眼鏡擋住她的臉,又因為她總是低着頭,所以羅黎伊對她長什麼樣子實在沒什麼印象。
下課鐘響,他拎起書包要去另外一個班級,制止掀動風浪掀得起勁的羅黎尹,因為走得有些匆忙,在經過少女身邊時不小心勾到她的耳機線,而且力道太大,把她的耳機連帶手機都扯下來,手機跟耳機都掉到地上,她在聽的音樂也因此被撥了出來。
『……就算拼命揮動雙手 卻連振翅的方法都遺忘
從最一開始沒有翅膀就好甚至這樣盼望
為什麼還不知道究竟可以到什麼地方
活着是為了什麼難道還是想要看見光』
如嘶啞泣訴的古琴樂音連連攀上又陡然落下,歌聲将琴聲無法言語的哀問話成語言,又将攀升的希望墜落與歌曲之間。
周圍還有很多人,因為才剛剛下課而已,《如果彼方存在》這首歌在他們高一的時候就已經紅到爛掉了,此時被播出來自然有人認得出來。
「這首歌不是伊甸的歌嗎?」有人聽到歌,從手機擡起頭看向少女。
「看不出來诶,原來妳也會聽伊甸的歌嗎?」有人發現這首歌是從少女手機傳來,語氣有些嘲諷,神色更是輕蔑,話語跟眼神都很刺人。
少女陡然成為人群的焦點,甚至被許多眼神隐隐針對,她慌慌張張地垂下頭,撿起地上的手機關掉音樂,匆忙收拾東西,但她太過慌張,耳機都沒來得及撿,羅黎伊身為始作俑者,幫她撿起耳機後還給她。
少女看到自己掉了的耳機被人撿起,近乎是慌亂地搶了回去,羅黎伊看着她,問:「妳也有在聽伊甸的歌嗎?」
少女聽到這句話,擡起頭,藏在厚重眼鏡後面的眼神十分兇狠,像是被侵略領地的野獸一樣,帶着兇狠的攻擊性,她沒有回答羅黎伊的話,将耳機收進書包後就背起來,在衆人指指點點中逃出教室。
「伊,回去了。」耽擱了些時間,羅黎尹已經找過來,他站在教室後門對他喊了聲,羅黎伊便背著書包在衆人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放學的校園學生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斜陽溫暖橙紅,挂在天邊的一輪紅日散着懶散的光,灑下來的光也隻有敷衍的溫暖,同時将草地上的影子拉的又黑又長,羅黎伊跟羅黎尹走去牽車,路上羅黎尹問他。
「還好嗎?」
羅黎伊回他:「要吐了。不過還可以。」
羅黎尹不可置否聳了聳肩,「抱歉,但是這樣快多了。」
「我知道。但你要少見點血。」
羅黎尹背著書包,望着前方哈哈笑了幾聲,「沒辦法啊,我忍不住。我隻要動手就想見血。」
羅黎伊聽到這句話,不帶感情的撇了他一眼,眼神清冷責備,羅黎尹知道羅黎伊不喜歡他這樣放任本性,就聳聳肩,表示認錯。
「你撞到的那個女生呢?她看着好陰沉。」羅黎尹轉移話題,認錯同時表達誠意。
羅黎伊沒什麼情緒,隻是淡淡的道:「她是borderline,正常。而且這樣也好,沒什麼麻煩。」
羅黎尹吹了聲口哨,嘻嘻哈哈的撞了羅黎伊一下,「你說,如果我跟她湊在一起,誰更麻煩?」
聽見這樣的問題,羅黎伊皺了下眉,嫌棄的翻了個白眼給他,「都幾歲了,還問這種問題。」
羅黎尹見他終于有些反應,不再開玩笑,回道:「十八嘛,開個玩笑有益身體健康。」
羅黎伊直接嗆他,「但對你的智商有害。」
兩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在草地上相伴而走,影子在他們身後拉的很長,漆黑的影子沒有一點光芒,但如血殘陽卻在他們身上籠罩了一層朦胧淺淡的光輝和溫度,在學校裡廣闊的草地上行走,他們與漆黑相伴,卻有光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