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與他們最先預測的有出入,而秦家也遭到了他們該有的報應,柏玄琴與羅黎伊兩人便都先行離開,打算立刻前往魔界,先找到薛庭芳再說。
鬼魔的兇煞程度太過危險,幾乎離大鬼隻有一步之差,不同于之前那些粗糙爛制的大鬼,薛庭芳本身是魔族,又以極兇險的怨煞之身修練到化神,但凡她境界再往上或是怨氣在深些,恐怕這世上除了柏玄琴外就無人可以對付。
但在他們離開前,慕竹雁卻追了過來,喊住柏玄琴。
聽到慕竹雁的聲音,柏玄琴停了下來,轉身向他行禮,羅黎伊卻沒轉身,隻是微微側身。
慕竹雁一直都沒認出羅黎伊,所以是對柏玄琴道:「白樂那孩子……是不是在你那邊?」
柏玄琴聽到這個稱呼,知道慕竹雁其實也很難面對自己疼了快十年的孩子,卻是個冒牌貨的事,但見他如此關心,便也回道:「仙君神識重創 ,蓉英君也束手無策,但仍有告訴我療傷之法。」
慕竹雁聽到,愣了神,又緊接着問:「需要什麼藥材?我去找。」
柏玄琴沒有正面回應,而是說:「等他與我正式拜堂成親,宣告三界,自然就會好。」
慕竹雁聽了,很困惑,似乎一時不明白為什麼成親可以使他傷勢好起來,但在世間行走這麼久,或多或少都是會聽過雙修或爐鼎等詞彙的,若要有效的修複神識的傷勢,恐怕就是雙修,而且是柏玄琴給他當爐鼎。
「……他同意了嗎?」
柏玄琴沒有說話,隻是看着慕竹雁的反應。
慕竹雁看他神色平淡,仿佛這隻是件小事,有些着急,「你……他不懂這些,不能騙他。」
「慕師兄,你這麼擔心仙君是為什麼?你們的小師弟不是回來了嗎?」
柏玄琴說的輕淺,羅黎伊卻心中微微一顫,隻聽慕竹雁沉默許久,才疲憊的歎着氣道:「總歸都是我養的孩子。況且他心也是好的,既未加害過我們,便……算了。」
柏玄秦看慕竹雁如此,也就不吊着他,而是據實以告:「仙君單純,我亦舍不得欺負他,我會等他同意,或是傷勢惡化。」
在鬥笠之下,羅黎伊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平心而論,他是喜歡柏玄琴的,隻是他的心情很複雜,心中虧欠揮之不去,也不想委屈了柏玄琴。現在又聽到慕竹雁這番話,原來大師兄并未厭棄他,僅僅如此,他便覺得心中酸澀難耐。
慕竹雁看柏玄秦做出保證,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而後慕竹雁向他們告别,然後前去找駐紮在這裡的門派商讨鬼魔一事。
城鎮仍舊蕭瑟,但是城門處乃至于城牆之上都聚集滿修仙者,他們本想避開城門出去,但是靠近城牆,卻看見魔族方向竟已經是怨氣沖天,怨雲蔽日,除此之外 ,半空之中竟然有裂縫存在,漆黑扭曲的裂痕就這樣突兀的在天空之中,裂縫微微顫抖,仿佛快要撕裂,卻因為不知名的因素,而還無法撕開。
城牆上的修士們如此躁動,恐怕裡面是恐懼居多,羅黎伊看見虛噬界再次出現,瞳孔微微瑟縮,反射性的就拉住柏玄秦琴,阻止他前進。
柏玄琴回頭看他,羅黎伊平時神色本就冷漠,如今鬥笠之下的表情卻更加森寒,幾乎是瞪着那條天空中的裂縫。
「不怕,那裡于我而言并不陌生。」
羅黎伊聽了,心跳幾乎停了一拍,他緩慢的将視線移到柏玄琴身上。
他知道柏玄琴以為他擔憂的是虛噬界會影響他的心神,但羅黎伊并不隻擔心這個。
虛噬界在原著中确實不隻出現一次,但是不應該是在這個時候。
羅黎伊感覺心底慌的沒底,很是手足無措,亂套了,都亂套了。
命運也好,未來也好,已經超出他可以掌握的範圍了。
柏玄琴牽住他的手,溫熱厚實的掌心将他終年冰寒的手指護在掌心,他溫聲道:「我們低調些出去,你還可以嗎?」
羅黎伊站立在原地,反手拉住不讓他走,直勾勾的看着他,啞聲道:「不可以,你留在此處,我去。」
柏玄琴聽聞,靠近他身前微微傾下身,黑色的眼眸始終注視着他,仿佛想将他鎖在這方寸之地,但他無比克制,黑眸中不斷有血色竄過,偏偏又死命壓抑欲望,隻是擡起手一點點摩娑他的臉側。
「不行,我不會讓你自己去。」
羅黎伊對上這炙熱真切卻欲望滿盛的雙眸,微微垂下眼簾,而後擡眼,清冷平靜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刻也不眨,擡起手,在他眼前輕彈手指。
摩娑他臉側的手緩緩垂落。
羅黎伊靠近他的耳畔,用平穩而安定的語調向他低語:「去藏起來。」
柏玄琴慢慢直起身,然後隐藏起自己的身影,連羅黎伊都不知道去了哪裡。确認沒有任何氣息,催眠也要段時間才能解開,他飛身而上,越過城牆與城門,在瞬息之間到達人魔交界。
催眠執行有許多嚴苛的條件,絕不是像影視節目那樣輕易就可以達成,是一項非常難操作的技術,但一則他神識敏銳又有如今境界,可以輕易與他人意識共鳴,二則柏玄琴無比信任他,這本是催眠中最難的門檻,但在柏玄琴身上卻根本不算什麼。
但他又一次占着柏玄琴信任他,而違背他的意志。羅黎伊雙腳落地,隻覺得心裡痛苦,但無情道運轉後,這份痛苦又仿佛被深藏起來,使他可以冷靜且平靜的觀察情勢。
催眠對于意志堅定的人效用不長,而柏玄琴更是意志非凡的人,他得在他醒來前解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