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相顧無言，默默崩潰，但在一旁看着他們的人們，尤其是看着羅黎伊的衆人，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

誠然阿正打扮成少女也很好看，但他那是世俗的好看，羅黎伊的好看太具仙氣，又眼眸含情，便讓他變得無比吸引人，甚至想在她腳邊跪服，親手為她日日供奉清煙。

親手将他裝容好的柏泫雅甚至也有些失神，在羅黎伊有些哀怨地看向她時，才勘勘回神。

「仙君果真不凡，隻是你現在太過仙氣，實在不像凡間女子，讓我在為你調整些妝容吧。」

看着柏泫雅腼腆地拿着細數不過來的化妝用品擺弄，羅黎伊眼神逐漸死亡，邱雪卿則是端詳他的妝容一會兒，對柏泫雅的手藝啧啧稱奇。

「妳好厲害，阿正姑且不論，畢竟他身量尚未長開，但這位仙君可不同，妳竟然能将他弄得如此好看。」

柏泫雅害羞的笑了下，「是仙君好看，我不過是為他略施粉黛而已。」

已經扮成女裝的冰山美人青文冬，站在羅黎伊身前上下打量他，然後輕啧了下舌，「你分明不醜，幹什麼整天戴着面具？」

青文冬隻是這麼說，卻不追問他先前謊稱自己臉上有傷的事，雖然并非完全信任他們，也覺得他們膚淺，但顯然還是認同他們想要救助無辜女子的心腸。

羅黎伊看着眼前冷美人望月君，見他這光明坦蕩的模樣，他更加痛苦。

他甯可當個卑鄙膚淺的小人，也不要當什麼光明磊落的好人。

他不要女裝！

他不！

但他的悲憤對已經木已成舟的現實并沒有任何用處，在其他人的目光之中，柏泫雅為他點上朱唇，又在他眼角點上淚痣，又替他做了些為調整後，他仍舊很有仙氣，卻不再是超脫世俗的仙氣，而是凡人之中的仙氣美麗，等到大功告成，羅黎伊跟羅黎尹兩人終于從生不如死的現實中默默接受，兩人對看許久，羅黎尹最先開口。

「妹妹，妳在外千萬小心，遇到登徒子不要客氣。」

羅黎伊神色空白的回答：「自然。弟弟在外也要小心，不可随意動手，低調為好。」

兩人的對話絲毫不具靈魂，已經打扮好的邱雪卿，頭發淩亂，衣物破舊，但她環胸站在他們兩人身旁卻還是很具魄力，她笑着對他們道：「你們也該适應了吧，這都要天亮了。」

他們兩人并不想讓靈魂回來，隻想讓自己的□□承受痛苦。

在一旁觀看完全程的柏玄琴有些失神，勘勘回神，他去輕輕牽過失去靈魂的羅黎伊，替他将碎發挽到耳後，過了會兒，才低下頭靠着他的肩不發一語。

「你……這樣很好。」

柏玄琴的低語溫柔如細水長流綿長而細微，又夾帶着不可細說的難受，羅黎伊有些心疼，擡起手輕輕拍了拍他寬厚的背脊。

他現在這樣雖然扮成女裝，但畢竟與他原本的容貌相差不遠，而無情道的聖潔高冷被掩蓋後，又将大道已成的神性更改，便與他年少時的樣子太過相像，柏玄琴見他如今模樣，自然就會想起他年少時的恣意随興，意氣風發的樣子。

不過觸景傷情。

羅黎伊不忍他情傷，捧起他的臉輕輕蹭過他的眼尾，輕聲低語：「如今這樣也很好。」

柏玄琴那雙漆黑的眼眸望着他，深不可見底的深淵仿佛藏着化不開的情感，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深遂的情感，然後羅黎伊就被一旁忍不下去的羅黎尹拉走。

羅黎尹抱着自己的半身，無比敵視的盯着慢慢直起身的柏玄琴，「你别碰我半身，我眼睛痛！」

羅黎伊哭笑不得的安撫他。

柏玄琴淡淡撇了他一眼，「喔。」

羅黎尹：「……」

這一聲喔十分平靜，甚至不帶任何攻擊。

可他卻感覺自己被挑釁了。

韶羽在旁打量羅黎伊，語氣平穩，但掩蓋不住驚歎跟嘲諷，「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後追随者怕是又要翻上一倍，或許還有人為了博你一笑，替你摘下天上諸顆星辰。」

羅黎伊冷漠的看他一眼，然後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随手一晃，剛剛照着他的水鏡波瀾晃動，平靜下來後赫然是剛剛韶羽女裝失敗的模樣。

韶羽臉上的妝容精緻好看，柏泫雅巧手非常，借用提亮跟陰影将他的五官修飾的柔和深遂，身上的衣物飄逸翩翩，但畢竟肌肉太壯，将柔軟的絲綢布料撐起不協調的弧度。

沒想到羅黎伊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的韶羽：「……」

羅黎伊開口，聲線已變，清冷的聲音仍舊如雪山之巅般幹淨，但已變成溫軟柔和女音：「敢嘲笑我？反正如今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凡再來個一萬個天雷都無所謂。一起死吧。」

韶羽被他這聲音狠狠的打了個寒顫，又因為看到水鏡中女裝的自己，感到無比痛苦。

就連邦緣光都沒能反應過來，手上拿着耳飾正要過來的堂堂妖尊都愣住了，誰知羅黎伊似乎終于忍不下一晚上被打扮的怨氣，他眉眼含情脈脈，聲音溫婉如蜜的問：「妖尊，你手上拿着的耳飾要如何？自己用嗎？」

邦緣光：「……」

他默默地将手上的珠光耳飾放下，并不想承認因為現在的羅黎伊太過美貌，又看到有合适他的飾品，就忍不住想過來給他，看他是否願意帶上。

羅黎伊連炸兩隻妖，哀怨之心并未得到纾解，于是她轉換目标，看着唯一幸存的韶逸。

被天仙之姿羅黎伊盯上的韶逸：「……」

韶逸怕羅黎伊這隻狗也要放出他剛剛女裝的留影，瘋狂地朝魔尊柏玄琴投向求救眼神。

柏玄琴收到眼神，默默抱走了還要繼續炸人的羅黎伊，到一旁去安撫他。

羅黎伊并不死心，他被半抱着坐在柏玄琴的臂彎，為了穩住身體隻能雙手抓着他的肩，卻還在一邊掙紮一邊咬牙切齒的掙紮，「你放我下來！竟敢笑我女裝，那就幹脆全體女裝，都别活了！」

剛剛也梳妝打扮過一番，但後來因為慘不忍睹而被放棄的柏玄琴：「……倒也不必如此。隻有你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