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沉沉盯着弛巍瞧。
隻是因為一個女人的求情,而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得到重用,陶戈是不會妥協。
這一點,相信弛巍也知道。
弛巍當然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他對她說:“陶戈很會做人,也很有志向,無論去到哪裡他都會活得很好。”
宋玉點點頭,雖然是那麼回事,“可你這樣做,會傷了那個女孩的心。”
弛巍才不管這些,“夏晶和夏瑩是我一位同僚好友的女兒,同僚因救我于危難身死戰場,我答應他會好好照顧他的子女,将來給他們找到良配。陶戈雖然不錯,但對于夏瑩來說,并不是個好人選。”
“你真像一個不通情理的大家長。”宋玉說。
“我這是為她好。”弛巍不緊不慢,給她倒了一杯茶,“半個月前,平州城海邊發生海嘯,不少漁船都折在海裡了,包括宋氏商隊的商船。後來查不到商隊任何一人的下落,就猜測你們商隊的人全都遇難。可是你現在好端端在我面前,那麼商隊其他人呢?周佬又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在家鄉養老嗎?”
宋玉目光深沉,默而不語。
弛巍說:“你應該相信我能幫得到你。”
宋玉卻知道,他提供所有的幫助,隻基于結果是否有利那個人。
他也不否認,“我不管你給誰辦事,你理應知道鑫盛天下,莫非王土。十八路寶地,本就是屬于皇上的。你若上交,皇上是不會讓任何人為難你,且還可為你封功行賞。”
聽到這話,宋玉心中一沉,早知商隊潛藏多方眼線,十八路寶地遲早會被曝露。若是别人逼問,還有方法應對,可要是落到皇上手中,怕是死路一條。
弛巍又說:“你要是執意将寶地交給他人……”
看着她明亮的雙眼,威脅的話語已到路邊,卻莫名地停止。
忽而,他打算換個方式,他說:“聽說你是從十歲開始,就随宋老闆行商,是吧?”
宋玉在聽,卻始終沒有回應。
弛巍說:“行商雖然辛苦,但外面花花世界,倒也樂趣繁多。是不是?”
宋玉還是不應。
弛巍倒也耐心,像朋友一樣和她聊趣民間日常。
才知,弛巍出身武将世家,從小就要去各地拜師學藝,因此知道南方煙雨美食,也體會過北方雪路艱難。曾去東方沿海體驗乘船趣事,到過西域異國遇神奇見聞。
宋玉也是從小走南闖北,很容易和他感同身受,便偶有回應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人自然也放松了下來。
就在她偶露笑意的時候,弛巍突然話鋒一轉,說起最近的毒瘴。
這如從昔日夢幻一下抽進殘酷現實。
“民生多苦,本就不易。”弛巍感歎着說:“巨額的财富本就該用之于民,如若流落不軌之人的手上,那将生靈塗炭。受傷的不止國本,還有百姓。”
宋玉握着茶杯的手陡然收緊,沒再接他半句話。
弛巍見她如此油鹽不進,歎了一口氣,“皇上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特意在城西建了一座‘暴房’,你知道吧?”
宋玉聽到‘暴房’二字,便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記得小時候,身邊有一裴姓小友。隻不過是捕風捉影的造反帽子被扣在頭上,裴家慘遭家族連坐。即便後來事情被太上皇查明,要求皇上将人從暴房放了出來,但年僅十二歲的小友已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親眼所見最後他是在怎樣的痛苦中死去。
暴房,一個比刑部還要恐怖的地方。向來有進無出,就算有所僥幸,那還不如直接死在裡面。
宋玉讷讷看着弛巍,他該是說,不配合的話,就要把她送進暴房吧?
就在這時,丁燦前來,隻說一句,“大人,葉一來了。”
宋玉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如何不認得葉一,當初那位小夥伴,就是這位皇上身邊的親信給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