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的洞穴内,有着衆多的岔路分支,沒有龍鱗燭的指導,實難抉擇。
宋玉早有準備,龍鱗燭雖然早給了盛林靈,但她一直暗中備着一些龍鱗燭的燭液。
燭液沾在指腹上,纖蔥玉指隻要輕輕摩擦,一股細弱的白煙袅袅從指尖飄出。
任憑此煙飄去的方向,就可跟蹤龍麟燭的位置,從而找到盛林靈和周源風。
進入洞穴深處,水路漸窄,從而變成溪流,汩汩往更深處流去。
宋玉和岑小星一前一後沿路而去,一路上,可見岩壁深淺不一埋着各色發光的琉璃礦石,幽幽暗光可讓他們很好視物。
可是走着走着,宋玉就見前方小溪居然越擴越大,漸形如海,竟然還能聽到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聲音。
突地,她腦海裡浮現那艘出海的大船……
就在她心緒翻湧的時候,一聲石裂巨響的聲音,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洞穴裡十分刺耳。
宋玉回頭一看,岑小星腳步有些淩亂,以至于踢飛地上的石頭,本以為是他身體未曾恢複才顯得行路費力,卻見他突然扶住了岩壁,停了下來。
“姐姐。”岑小星喊道:“你有沒有帶火折子,這裡太黑了,我什麼也看不見。”
因這一句話,宋玉登時腦海清醒過來,這裡礦石發光,即使光線再暗,也不會到了不能視物的狀态。
再回頭看向前方,前路依然是小溪,也沒有海浪的聲音。
她知道,又遇到那天晚上在山谷上的情形了。
“小星,你先站着别動。”宋玉吩咐道。
岑小星聽聞,連忙揮着手卻什麼也抓不住,急得他慌忙大叫:“姐姐,你要去哪?帶我一起!”
隻聽宋玉的聲音在逐漸飄遠,卻也能聽得清晰。
“可能已經靠近谷底,谷底藏有靈慧之物,它能散發緻令人緻幻的東西,甚至有可能已經強到形成奇境。”
岑小星扶着牆緩緩往聲音發出的方向走,“我知道,想要克制幻覺,必需要非常強大的意志力,時刻保持清醒才能。”
“你說得沒錯。”宋玉的聲音忽遠忽近,“身處幻境,每個人所見均是心底最懼怕之事。如果你能克服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隻能靠外物輔助。我想天地萬物,相生相克,我周圍找找,這附近一定有與之相背的東西存在。”
又聽宋玉聲音已經很遠了,“不如你說說,為什麼你看不見,看不見的時候,你想到了什麼?”
聽聞,岑小星沒再尋聲而動,扶着岩壁的手,緊緊握着壁上一顆紅色石頭,欲言又止。
最終,手松了松,“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被送進山莊的那一天嗎?”
宋玉當然記得,他是被岑鋼五花大綁帶進山莊。
當時他才八歲,一張幼稚清澈的小臉上滿滿是憤怒,那雙眉目更是‘犟’氣十足。
那時山莊的教習師父有四位,最淘氣的小孩自然栽在最嚴厲、最無情的思寸師父手裡。
思寸在體罰學生的時候從不手下留情,方法簡單粗暴。不聽話打一頓,餓三頓,然後再關幾天小黑屋。好像不在意學生死活般鐵石心腸,确也偶有學生喪生在她的鐵腕之下。
對于思寸這種過份的行徑,太上皇不僅不問責,還非常縱容。所以對于思寸這個‘女魔頭’,山莊裡沒有小孩不害怕。
岑小星自然也害怕,他曾害怕做為探子的母親會在某次出任務時一去不複返,害怕父親‘從商’後杳無音信,當然也怕總是悄悄給他送食物的宋玉姐姐離開山莊後從此忘了他……
可即使再害怕,他們仍然選擇離開他,他也沒有辦法挽留。
所以他從來都認為‘害怕’是沒有用的東西,可是,每每陷入黑暗,他總是情不自禁地回憶起那些‘抛棄’他的人。
宋玉捉住他的手。
瞬間,一股暖流襲上心頭,兩滴熱淚從眼眶裡掉了出來。
與此同時,嘴裡被喂了一把草。
“嚼碎它。”宋玉的聲音如溫風一般。
岑小星照着做了,陡然間,絕苦的味道侵襲整個口腔,透骨的涼氣随着那般苦味直沖頭頂。
他忍不住彎腰嘔了出來,真是難受又惡心的味道。
可耳邊卻傳進宋玉輕笑聲。
岑小星皺着一張臉,轉頭一看,才發覺已可視物。
宋玉晃了晃手中其貌不揚的小草,“斷情草,這可是野生的。”
岑小星記得從前在山莊時就見過花匠種植,斷情草有提神醒腦的功效。常入藥,有暫閉五感、屏蔽術法影響心境的基本功能。
宋玉将一珠小草叼在嘴裡,又将其餘的遞了過來。
岑小星接過一珠草,看了看宋玉,他突然笑了,笑得還是那樣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