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洞地處偏僻,雖有一條小路蜿蜒而過,但平日裡除了偶爾路過的樵夫或商旅,鮮有人迹。等夕陽西下,暮色四合,這條小路更是顯得荒涼寂寥。沒有緊要之事,無人會在這時趕路。
因此,傍晚時分行動,既能避開耳目,又不至于傷及無辜,實在上佳之選。
時辰雖定,日子卻遲遲未決。隻因春日漸暖,路上商旅漸多,秋茶小舍的生意也随之紅火起來。
店中唯一的夥計沈無憂時常不見蹤影,他總愛往外跑摸魚,宋玉就好奇他摸的什麼魚。
一次跟蹤才知,這小子躲小樹林裡練功來着。林中泥地上用樹枝劃滿了密密麻麻的功法心得,顯然對修行癡迷至極。
徐秋曾說沈無憂從前練功不慎出了岔子,傷了腦子。自那以後,柳老太便時常給他安排各種雜務,試圖讓他遠離修行,免得再出别的什麼岔子。給他介紹安然,也并非指望他能娶上個媳婦什麼的。不過是希望他能多與人接觸,不再那般自閉沉迷練功。
而自從安然當了捕快後,鮮少有空來找沈無憂。沈無憂卻時常念叨着她,甚至萌生了去七風城當捕快的念頭。
徐秋見狀,心中不免憂慮。她知道,一個人若是鐵了心要走,任誰也攔不住。于是,她托人四處尋找幫工,以填補沈無憂的空缺。
在找到合适的人選之前,宋玉隻得整日待在茶舍幫忙,且忙得不可開交。
柳老太幾次悄然詢問宋玉何時能動手。
宋玉心中驚愕,暗想這老太太怎嫩閑的!
但機會總會到來。
這天傍晚時分,秋茶小舍的客人已散去大半,門外忽然來了六名差役,押解着一輛囚車。
自從上次那五名差役鬧事後,徐秋便求柳老太出面,又花費了些許錢财打點神戟堂的老教頭,終于求得一面神戟堂的黃色三角小旗。
如今這面小旗高高挂在店門口,江湖中人見了,皆知此店有神戟堂庇護,再不敢輕易生事。
此番來的這六名差役卻與往日那些嚣張跋扈的官差不同。他們面色冷凝,神情中透着幾分謹慎,似乎并非來惹事,反倒像怕别人給他們惹麻煩。
他們并未進店,隻站在門口路邊,招手讓店小二端茶出來,顯得十分匆忙。
宋玉端着托盤走出,将茶水一一遞上。她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輛囚車,隻見車内隻押着一名犯人。
單薄的白色囚衣上血迹斑斑,手腳被鐵鍊鎖住,甚至連琵琶骨也被鐵鈎穿透,顯然受盡了酷刑。他的頭臉被麻布袋罩住,不見天日,顯得極為凄慘。
“用不用給他一口茶水?”宋玉想,差役押解犯人,總不能讓犯人死在半路。
一名差役擺了擺手,冷冷道:“不必。這人厲害得很,手腳被打殘,修為被毀,卻偏偏死不了。少一口茶水,也無礙。”
宋玉聞言,心中暗自驚訝。他究竟犯了何等重罪,竟被如此殘酷對待?
但這些與她并無幹系,在送走這批差役後,她迅速收拾妥當,直奔貓貓山。
柳老太早已等候多時,見宋玉終于行動,頓時興緻勃勃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