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溫度有點低,馬路兩側路燈高高挂起像一個又一個橙色的圓月,下面有一排剛下班等出租、被吸幹靈氣的打工人。
他們多數面容憔悴,累到随便找個地躺下就能秒睡的程度。
一輛與其他車輛格格不入的豪車緩緩停下,大家覺得肯定是哪個幸運又幸福的同事家人來接,或者豪門公子哥出來跑滴滴體驗生活,隻瞥多兩眼。
車上的易安解開安全帶,“謝謝,注意安全。”
解蘭舟:“嗯。”
解蘭舟按下按鍵,車門自動打開,易安如往常下出租車般随意,沒過兩秒,聽到小小的炸鍋動靜。
“卧槽,那個是不是解蘭舟?”
“這個女的是誰?”
“他倆什麼關系?我怎麼沒聽說他有女朋友?”
“可能是普通朋友吧。”
“我靠,親自送,好羨慕,我也想坐解蘭舟的車。”
“好帥。”
………
易安無視掉他們,她現在隻想快點找溫甯,快點把事幹完好回去睡覺,還得拍戲呢。
她剛要擡腳,轉眼看到何佳佳站在面前,何佳佳眼眶微紅明顯心情不好,她猜八成是溫甯又發神經亂罵人發洩。
何佳佳的眼神在易安身上停留一秒,越過她望向她背後的男人,震驚得嘴巴張開又合上,她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閑事,但她非常好奇,“安安姐,你……他……”
易安不想節外生枝,“我們同一個地方演戲,我打不到車,他順路帶我一程,就這麼簡單。”
聲音不大不小,附近的人恰好聽到。
何佳佳:“這樣啊,他人真好。”
易安:“對啊,他人好。”
周圍人知道答案後不再閑說什麼。
普通人平時哪有機會碰到明星,于是大家帶着對大明星的好奇往那個方向多看了幾眼,看到即賺到。
解蘭舟關上車門,踩下油門平平穩穩開走了。
易安擡頭望向冰冷的高樓,有種說不上的無力感,“佳佳姐,溫甯她怎麼了?”
何佳佳聽到溫甯兩個字不屑笑出聲,“你上去就知道了。”
“祝你好運。”
………
祝她好運,四個字跟判死刑似的。
易安走到溫甯辦公室,門沒關,能看到裡面一片狼藉,破破爛爛碎一地,溫甯正站在落地窗邊背對她。
易安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敲門,“溫姐。”
溫甯沒動,也沒說話。
易安徑直走進去,“需要我打電話叫人過來搞衛生麼?”
溫甯:“易安,誰送你回來?”
如果下車時沒被何佳佳看到,她就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現在看都看到了,再撒謊沒意義。
易安:“解蘭舟順路送我過來,我們剛好在同一個拍戲。”
溫甯:“兩個人?”
某些地方還是可以騙點,易安:“還有兩位演員。”
溫甯呵笑一聲,“聽起來你們很熟啊。”
溫甯悠悠轉過身,剛發完怒亂摔東西的瘋樣還在,看起來先是更瘋了,“也就是說,我打電話給你,他全聽到了?”
易安:“我把音量調得很小,應該沒聽到。”
溫甯狐疑,兩隻眼睛像兩把刀刺過來,易安面色不動,看不出任何破綻也沒有被她眼神吓到。
瞧這反應,溫甯心裡的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近來她發現易安越來越不對勁,要追溯的話大概從她出院開始,人變得不聽話,說話沒有順着她,也沒那麼容易哭,抗壓能力一下子竄到頂。
若不是臉一樣,聲音一樣,全身上下都一樣,還是她在醫院把這人接出來,她肯定認不出。
怪就怪在這裡,死而複生的人性格前後截然相反,這是正常的嗎?
溫甯曾打電話去問過醫院的醫生,醫生表示此前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解釋不了原因。
易安啊易安,你這腦瓜子整天到底在想什麼?
溫甯步步逼近,嚴苛地從眉毛、鼻子掃到嘴唇,甚至連頭發都多看幾輪,依然沒發現異常。
要說變化最大的地方,就是這雙眼睛。
它看人跟以前不一樣……
溫甯忽然又想起她與自己對戲的表現,生動到連她都差點入戲,恨不得調動所有的狠勁來羞辱。
這雙眼睛,真令人讨厭。
溫甯:“易安,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你是不是該聽我的話?”
溫甯挑眉,緊緊盯住易安,“說。”
易安聲音平穩且疲憊,“是的。”
溫甯:“很好,你說,從今往後你不做演員,不演戲,永遠圍着我一個人轉,不背叛,不欺騙,不反抗,永遠聽話,像條狗一樣聽話。”
溫甯又在發什麼癫,真以為世界以她為中心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