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冬書先他一步睜眼起身,獨自出了佛殿拿出那張簽子問小和尚:“您好,您能幫我解簽嗎?”
小和尚将東西給她的那個時候,她突兀地想到了小說裡的情節,什麼前世今生啊,妖魔轉世呀,或是庸俗地來上一句:“我看你骨骼驚奇......”
其實這些都沒有發生,那小和尚隻是擡頭瞥她一眼,面上稍稍柔和了些,指着後山上的那座寶塔,漠然道:“能解,到寶塔下,銀杏樹旁的芥子寮裡,見到一個長胡子,八字眉,眯眼笑的老和尚就行。”
有些麻煩,不過體驗夠新鮮,她倒是願意上去一趟,原計劃也是要往後山走去撸貓的。
“小師父,你再看看我,真的沒眼緣嗎?”沈秋羽拜完佛出來,又怼到小和尚面前問了一嘴。
還以為小和尚仍舊不理他,結果他從紅木抽屜裡抽了一張簽子扔給沈秋羽,态度還是冷冷的,“制造的機緣,也算一種緣。”
沈秋羽拿着那張薄薄的簽子啧啧稱奇,感慨小和尚未來一定是為了不起的大師。
他的話是當着人面前說的,賀冬書見小和尚嘴角抽搐不止,連忙拉着沈秋羽離開原地。
走遠了些,她才問:“你怎麼這麼肯定他以後就是大師?”
“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冷酷無情,話少得可以,飄飄然隔絕于世俗,頗有大師風範。”
“也不無道理。小師父說可以到後山的芥子寮解簽,我們直接過去?或者你還想再拜拜其他的佛殿嗎?”
沈秋羽停住腳,回頭看了眼已經走過的玉佛殿,忍痛割舍,“沒有了,我們去後山吧。”
順着他剛剛的小動作回頭看,賀冬書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小心思,戳着他的手肘詢問:“想去玉佛殿求姻緣啊?”
這回壞笑的表情轉到了她臉上,而沈秋羽撇過臉去咬死不承認,“沒有,不是,怎麼可能,我诶,沈秋羽诶,我長成這樣還需要求姻緣?”
那倒也是,不過...前提是她不知道沈秋羽喜歡自己的話,确實會覺得他這番話頗有道理。
“真的?别嘴硬啊,想去就去也不丢臉,殿裡沒什麼人,不差這兩分鐘。”
賀冬書循循善誘,繼續鼓舞他回頭去拜拜。沈秋羽定住腳,他得承認有那麼幾秒是有要回頭的念頭,不過喜歡這種事本來就強求不得。
盯着賀冬書看了看,他又一次十分堅決地開口:“不了,我們去抓小貓玩吧。”
當事人這麼決絕,她也不再多勸,跟在沈秋羽身邊哼哧哼哧往山上爬。
後山風景很好,灌木叢仍舊綠汪汪的,走着走着,裡面就會蹦出幾隻小貓,偶爾吓他們倆一大跳。
“啊啊啊啊~”
又一隻小貓從草裡随機刷新出來,沈秋羽直接騰空演示了一遍大鵬展翅,然後緊緊抱着賀冬書不放。他手長腿長,整個人如同樹懶一般挂在她身上,差點沒把賀冬書給撂倒。
“好了好了,貓走了,沈秋羽...下來,你真的...有點重。”她憋着一口氣,死命地将人往上提,以免倆人一塊摔倒在地上。
冬天摔在水泥地上,不破皮也能痛得呲牙咧嘴。
還好他反射弧還算快,及時從她身上下來,拍着胸脯倒打一耙,“這些貓怎麼和幽靈似的,要出來也不提前預告一下,好歹先喵兩聲啊。”
在後山找小貓玩的遊客不少,正巧有兩個大叔在旁邊給三花喂貓條,被沈秋羽曠世驚叫給吸引的倆人笑呵呵地問他:“小夥子,你還怕貓啊?”
那什麼,有句話叫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男人就應該聰明勇敢有力氣,怕貓在兩個大叔眼裡不是萌點,可以算得上笑點。
“哈哈哈哈。”賀冬書率先笑出了聲。
不過她覺得是萌點。
沈秋羽跺腳,氣憤地捂住正在哈哈笑的賀冬書,一邊拉着她繼續走,一邊不忘回頭對兩位叔叔解釋:“我不怕啊,是它出現的太突然了!!”
“還有你,不準笑了!我真的不怕...”他帶着點委屈朝着女孩解釋。
這會剛好走到芥子寮,那棵銀杏樹的葉子全掉光了,剩着些光秃秃地枝幹朝灰色的天空無限延伸。
解簽的師父賀冬書一眼就瞧見了,怪他長得實在太有特色,在人群中一眼就能鎖定。
“對不起,我剛剛不是笑你,是覺得你很可愛,”撩人的話被她一本正經地說出來,讓沈秋羽想找個地洞鑽一鑽。
不是覺得尴尬,是想要平息一下自己猛烈跳動的心。
“噢...”喉結滾動,将他想要說的話吞咽而下,“我們...進去吧。”
“嗯,好啊。”
人不多,前面還排着幾人,賀冬書低頭将那張紅簽大緻浏覽了一遍,上面沒寫吉兇,也沒有上中下簽的明示,隻寥寥寫着:深谷藏有幽蘭,寒潭映月清。
“枯枝逢雨潤,靜夜聽松聲。”她默念上面寫着的自然意象,将其中的隐喻大緻了解後,才放下心來。
雖然沒有直接說明兇吉,但簽還不錯。
她猜測是個好簽。
沈秋羽排在她前面。那位看上去極其慈愛的大師捋着胡子,兩指捏着紙簽,對着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引得沈秋羽提心吊膽地提問:“大師,我的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