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陽光正好,微風輕拂,雀鳴枝間,風禾苑的小書房久違地熱鬧起來了。
沈溪瑜伏在書案前寫着什麼,時而停筆看一眼,清澈的杏眼裡盛滿了認真。
時而皺皺眉,然後把原來的紙揉成一團扔了,換張紙繼續寫。
衫竹就站在一旁研墨,他不明白自家公子為何心血來潮跑來書房練字,但不妨礙他安靜地看着這一幕。
過了好一陣子,沈溪瑜終于直起身子,将筆往後一遞,一手拿起紙張細看。
隻見紙上寫了一排“壽”字,墨迹未幹,大小一緻,雖無甚風骨,但也算工整幹淨。
沈溪瑜滿意地點點頭,問道:“衫竹,如何?”
“好看!”衫竹立即應聲,一臉真誠,“公子的字寫得越發好看了!”
“那是自然。”沈溪瑜擡起下巴,微微上翹的眼尾帶着幾分自得,“雖說不及姐姐寫的,但也能稱得上一句清秀。”
他動了動手腕,呢喃道:“不過,寫字好像有點累啊。”
衫竹聞言,立即勸道:“公子,累了就歇息會兒,不着急的。”
“怎麼不急?”沈溪瑜正色道,“衫竹你不知道,公子我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他要救好多人,要救自己。
上次暈倒醒來後,沈溪瑜知道阿娘親自去将軍府退過親,但還是沒成功。或許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事情都無法改變,他現在正在嘗試改變一些事。
“快,筆給我。”沈溪瑜擡手,“我要繼續寫,得寫一百個。”
他深吸口氣,提筆又寫了個“壽”字,最後一筆時手腕一抖,寫歪了。
“啊!”
沈溪瑜驚呼一聲,有些懊惱地看着寫壞了的字。
“公子,不妨事,還是好看的。”衫竹連忙說道。
“整體上就不好看了。”沈溪瑜皺了皺鼻子,嘟囔着,“太難了,我要是再手抖幾回,猴年馬月才能寫出一百個字來。”
“不行了,我得想個法子。”
他将筆擱在一旁,盯着書桌上的雙面蘇繡硯屏看了兩眼,似是想到什麼,問道:“阿姐何時回來?”
衫竹:“公子,大小姐應當酉時才下值。”
沈溪瑜:“那你讓人去門上知會一聲,我有事找阿姐。”
“是。”
沒了寫字的念頭,沈溪瑜果斷讓人收拾書房,自己則随意從書櫃裡抽了本書出來,一看是冊話本,瞬間變了臉色。
呵呵,他記得那破落戶就是個什麼話本裡的主角,他沈溪瑜可是個惡毒男配呢。
沈溪瑜想起這事就氣得牙癢癢,就算是話本,那主角也應該是他才對,那破落戶算什麼呀?
他惡狠狠地把書塞回去,另拿了本遊記出來。
“公子,小廚房剛做了鮮花餅,用的是花房開得最好的牡丹花。”衫竹提着食盒進來,拿出一碟點心。
剛出爐的鮮花餅香味清甜,面皮酥脆,極易勾出人的饞意。
沈溪瑜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有好久沒嘗過家裡廚子做的鮮花餅了。
符家做的他吃不慣,後來又躲躲藏藏幾個月,那還顧得上吃食那點事。
這輩子回來後暈了一場,太醫囑咐清淡飲食,阿爹也不讓他吃甜膩的點心。
沈溪瑜挑了個最好看的嘗了,點點頭:“還是這個味兒,我喜歡。”
他吃了兩個便停下了,抿了口茶,道:“好了,剩下的你們拿去分了吧。”
“多謝公子!”書房裡其他人紛紛笑道,陸續圍了過來。
“好吃。”
“李大娘的手藝還是這麼好。”
這時,外頭有人傳道:“公子,主君有請。”
“阿爹找我?”沈溪瑜放下遊記,他記得阿爹今日是去赴永昌王君的宴會,兩人交情匪淺,好多話講不完,怎麼今日回來得這麼早?
或許是出了什麼事,隻有去問了才知道。沈溪瑜果斷擡腿往外走。
“阿爹,我來了。”
沈主君笑着朝他招手:“小瑜,快過來。”
沈溪瑜乖乖挨着沈主君坐下,挽着人肩膀,眼珠不錯地看着他:“阿爹,您今日為何這麼早就回來了?”
“你不知道,宴會本來好好的。”沈主君輕撫他額前的發絲,慢條斯理地解釋道,“聊着聊着,就聊到禮部侍郎主君家前陣子找上門的親戚。”
“既然是上門來做客的,自然也沒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但沒想到的是,那表公子着實是個不講禮數的,來的第一日就同侍郎家的公子吵了一嘴,鬧得人仰馬翻。
“說着什麼平等、封建之類的話,差點還要動手打人呢。”
嗯?這話聽着怎麼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