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打算何時脫離此處。”
銀竹的出現打破了雲岚與手機之間的溫存，她把身上的毛毯又裹緊了幾分，斜斜靠在沙發上，“休息一晚吧，讓我喘會氣。”
銀竹道：“此類幻境向來隻尋對現實怨念難解之人下手，汝接受的如此坦然，它亦不會多費力氣，如今此界氣泡還未崩塌，定是有外力在維持此幻境。”
雲岚道：“青珩？不對…見生劍劍柄處也雕有一隻蛇首，她大概率一開始便是沖着那把劍來的，與我交手時未見此劍，她隻好暫且取得我的信任。”
“消耗法力維持一個困不住我的環境，對她而言并無益處，霁川辦事向來妥帖，他既然進來，想來那身體在外界并無威脅。”
銀竹道：“汝應問問霁川。”
雲岚有氣無力的應承着，“嗯，明日我再問他。”
銀竹遲疑道：“今晚你莫不是…？”
雲岚道：“是啊，怎麼了？食也性也，飲食男女能就能不能拉倒換下一個呗。”
“你…當真喜歡他？你喜歡他什麼，我不明白。”
雲岚有些意外，銀竹面對此事竟都不如往常那般端着，“音容笑貌，加上在他身邊待着也挺舒服。”
“雖然他表面看着冷清，不擅表達，但我能看懂。”
銀竹道：“雖說仙人百無禁忌，但你若與他如此草率，恐将了了收場。”
雲岚搖搖頭，現下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時機，待日後回到了那片修仙古代世界，她的潛意識中又會被環境約束着，比如加倍注意說話的措辭、人與人之間的來往界限，以及，如何進行男歡女愛。
況且，幻境而已。
“他是否于我有意，我一試便知，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拉扯暧昧，不如一步到位早聚早散，騰出時間找下一個。”
“再則，今日若成了，日後離散時也有了托詞不是，不用去尋那句有緣無份。”
銀竹似被她的發言氣到，半晌才繼續說道：“你倒是自由灑脫，既無意與他人長久，何苦撩撥那不通情愛的，日後恐難分得利索。”
“這話我可沒說，緣分本就皆有盡時，相愛亦抵不過生離死别，早些晚些又有何不同，緣起則生緣散則滅，我順遂為之罷了。”
窗外大雨滂沱，雲岚背靠窗台，尾音染上夜雨的涼意，“說起來，我與銀竹姐姐才隻落得一句有緣無份呢。”
銀竹道：“何出此言？”
在雲岚眼中，銀竹與自己年少時交到的網友并無區别，“銀竹姐姐總不能陪我一輩子吧，我們會見面嗎？”
“…會見面的。”
面對銀竹的許諾，雲岚面不改色地嗔道：“好吧，不過我現在無法切斷與銀竹姐姐的連接，接下來的場面若姐姐願意看，我也不介意。”
“吾明日午時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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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岚打浴室出來，便見霁川正坐在沙發上，手拿烏木雲紋梳，面無表情的打理着自己的烏發，真絲玄色睡袍穿在他身上剛剛好，稱得他膚白如雪，暖黃羽毛落地燈映出他脊背薄肌的輪廓，
雲岚頂着濕漉漉的長發，坐在茶幾前的地毯上，拿起手機查看外賣消息。
“你不先弄一下頭發嗎？”霁川問道。
雲岚道：“好累的，霁川你可以幫我弄頭發嗎？”
霁川道：“我才剛學會使用這物什，萬一傷到你…”
雲岚佯裝無力哼哼着：“可是我好累。”
“好。”
伴随着風聲雨聲，和布料摩擦的簌簌聲，雲岚感覺有一股熱源正朝自己貼近，停于毫厘之外，熱源隔着真絲睡裙與肌膚的空隙，密密撓着她的每一寸肌膚，她将自己慢慢蜷成一團，抱着膝蓋毫無目的随便刷着手機。
她的頭發被輕輕撩起又放下，濃烈的沐浴露香味萦繞在二人之間，她第一次對這個味道感到厭煩，太濃烈了，霁川身上原有的淡香已被盡數遮蓋。
雲岚雙唇緊抿努力憋着笑意，在手機上敲敲打打。
霁川問道：“你很喜歡這個世界嗎？”
雲岚道：“還行吧，偶爾會想念，但沒有非哪裡不可。”
對方沒有接話，雲岚微微側過頭去，餘光睥見發間的指節，“你想了解我的世界嗎。”
霁川道：“若你願意的話。”
雲岚擡手按住霁川的右手，順勢往上尋到吹風機的開關，握着霁川修長的指節往下輕輕一按，吹風機的呼呼聲響戛然而止，她往後靠去，腦袋正好抵在霁川的膝蓋上，她感覺到霁川的腿部肌肉瞬間僵住。
雲岚仰頭盈盈笑道：“頭發半幹就行，我訂了一些這世界獨有的吃食，嘗嘗？”
霁川别過眼去，呼吸聲清晰可聞，“…嗯，好。”
雲岚起身走向廚房，“東西在門外。”
客廳傳來腳步聲，屋門一開一關，雲岚拿着酒杯回到客廳時，外賣已被取出擺在桌上，隻需她略微調整擺放位置即可。
一碟壽司，三層木盒裝的中式甜點，以及六款不同的西式蛋糕，最重要的是，那兩桶8升的龍舌蘭日出和長島冰茶。
飲酒作樂是世界上較為通用的拉近社交距離的方式。
雲岚不知霁川酒量，因着若完全醉了倒有礙形勢，龍舌蘭日出的度數偏低，拿它先試試水倒剛剛好，若霁川酒量好，則可換度數較高的長島冰茶。
雲岚将酒遞與霁川，碰杯之後她一飲而盡，将空酒杯虛擡一番，霁川也随之而為。
雲岚問道：“不知幻境中時間流逝的速度外面的世界是否相同？”
霁川道：“幻境中過去一日，外面也過去一日。”
雲岚微微歎道：“好吧，還說帶你去看看這世界呢。”
畢竟這是幻境中，可以毫無負擔的刷爆信用卡。
霁川道：“你準備在這裡待多久？”
雲岚靠着沙發，“休息一晚吧，你放心，我對現實的接受度還是蠻高的。”
二人推杯換盞，酒足飯飽後，兩桶酒已然見底。
雲岚抱着抱枕縮在沙發角，暈暈乎乎看向一旁的霁川，這家夥正步伐穩健地收拾桌上殘局。
“你…經常喝酒嗎？”
“在此之前我未曾飲過酒。”霁川道。
雲岚在心中暗罵，遙想她縱橫酒場七八年，竟然喝不過活了幾千年初試酒精之人，可惡的天賦型。
她不死心的悻悻道：“仙界宴會中你也滴酒不沾嗎？”
“以前我沒有參加宴席的資格，一心修煉，後來能參加宴席時，我亦抽不出身。”霁川動作極其麻利，所有垃圾被他一掃而空，客廳恢複幹淨整潔。
雲岚輕呵一聲，果然如她所料，霁川果然少與人接觸，這說好聽了是清冷孤僻，說直白了，便是缺乏社交能力，如此少經世事，必然難以分清許多複雜感情。
酒意上頭，她的眼皮沉沉往下墜去，掙紮了幾番終是撐不住，她便往沙發深處縮了縮，閤眼睡去。
“在這裡會着涼。”
雲岚感到周圍的光源少了幾分，她耍賴道：“那你抱我去床上。”
四周靜默幾瞬，傳來衣服摩擦的悉數身，雲岚伸手一攬，便将霁川圈在了身前。
雲岚掀起眼皮，霁川瞬間渾身僵住，她輕聲笑道：“别動。”
二人如此對視着，窗外雨聲淅瀝，蓋過了時間流逝的聲響。
霁川的瞳孔微顫着，雲岚在他眼中看到了秋水波光，泛濫蕩漾，久久不能平息。
見對方欲阖上雙眼時，雲岚出聲問道：“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