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開飯了,開飯了,有啥事都飯後再說啊。”
飯菜端上桌,葉秀枝擦了把手後,到院子裡喊人過來吃飯。
天氣轉涼了,原本一家人都在院子裡吃飯,現在轉移到堂屋,中間擺了張方正的實木大桌子。
葉秀枝話音剛落,楚頌瓜子也不磕了,站起來,很給面子地“哒哒哒”小跑進屋。
陸明霖到的時候,看見她正往大家碗裡倒酒,“這是我娘自己釀的酒,超級好喝哦,有錢也買不到,你們有福了。”
岑子慕順勢說:“那敢情好,葉嬸釀的,我今天有口福了!”
“對呀對呀,平時我們自己都舍不得喝呢。”
一來二往的,把葉秀枝哄得找不着北,嗔怪地看眼楚頌:“行了,少給我戴高帽子。”
沒計較楚頌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昨天她還把米酒端出來,一家人喝了個盡興。
其實,楚頌這麼積極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她是家裡最小的小輩,給客人端茶遞酒的活,她做最合适。
第二嘛,楚頌巴不得他們多喝點酒,男人啊,一壺酒,一碟花生米,他們能喝一晚上。
這樣,飯桌上的競争者又少了。
在這個缺油少鹽的年代,楚頌不得不抛棄淑女的矜持。
神馬都是浮雲,隻有吃進肚子裡才是真的。
說起來,陸明霖和岑子慕今天能來吃飯,其中就有楚頌的功勞。
要不是那天回村時,她陰陽怪氣陸明霖是養豬小能手,被滿心滿眼都是如何養出大肥豬的楚航聽見,轉頭去找陸明霖兩人虛心請教。
幾人一陣搗鼓,還真琢磨出了套養豬大法,初見成效後,楚耀國代表蘆花大隊,邀請人來家裡吃頓便飯,以示感謝。
綜上,楚頌覺得她才是蘆花大隊的大功臣!
畢竟,如果沒有她,又怎麼會有後面一系列的事情捏?
楚頌拿起筷子,深藏功與名。
柴雪琪最後端了碗蛋花湯進來,菜就算上齊了,所有人陸續就坐。
雖然說是便飯,但葉秀枝覺得兩個知青都是從大城市來的,什麼好吃的沒見過?自己既然招待人,就不能太磕碜,免得鬧笑話。
所以這頓飯,豐盛程度堪比年夜飯,有菜有肉,有蛋有河蟹。
葉秀枝的廚藝一般,沒法和楚頌以前高薪聘請的大廚相比。
不過,楚頌沒資格計較那麼多了。
用葉秀枝的話就是: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上了,知不知道有些偏遠地區的人,現在還在吃糠咽菜呢。
楚頌當時就震驚了,“什麼!還有比我們更偏遠的地區嗎?!”
然後葉秀枝賞了她一個白眼,罵她“缺心眼”。
楚頌大逆不道地想,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她堂堂A市一霸,竟淪落至此!
餘光瞥見旁邊的柴雪琪開始動筷,楚頌心裡一緊,頓時升起濃濃的危機感,沒空傷春悲秋了,而是緊随其後,快狠準地夾了隻螃蟹。
螃蟹是楚二哥在小河邊抓了好幾個晚上,才湊出來的一盤辣炒小螃蟹。
和桌上油膩膩的臘腸臘肉相比,楚頌更偏愛海鮮。
除了她,沒人愛吃殼多肉少又難剝的小螃蟹,大家都更喜歡肥肉,油水足,吃了有力氣。
“小岑、小陸啊,千萬别跟嬸子客氣,敞開肚皮盡管吃,就當是在自己家!”葉秀枝笑着招呼人。
岑子慕笑眯眯應好,陸明霖視線卻忍不住落在楚頌身上。
她這會兒倒是難得安靜,眼裡一心一意隻有吃。
吃相很秀氣,哪怕是剝螃蟹,也絲毫不讓人覺得狼狽,埋進比她臉還大的碗裡,吃得頭也不擡。
陸明霖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沒看錯,不是錯覺,也不是她臉小,而是碗真的很大。
……可她怎麼會拿這麼大的碗?
或許是陸明霖停留的時間有點久,葉秀枝看過去,一眼瞥見閨女的海碗,她尴尬地咳了聲。
“這不,上次讓她洗個碗,毛手毛腳把碗摔了,就端這個了。”
家裡吃飯用的小碗都有數,沒多的,買新碗還要花兩毛五分錢,葉秀枝氣得鬼火直冒,把楚頌罵了頓,責令她以後吃飯都端大碗。
本意是讓她長長記性,沒想到楚頌臉皮厚,有了自己專屬大碗後反而開心得不得了,漸漸的,她也就忘了這碼事。
如今,全家人都習慣她每天端個海碗吃飯了。
楚頌本來就對陸明霖很有意見,憑什麼他是書裡人氣角色?見他自個兒撞上來,便不客氣地問:“你家是不是住在海邊啊?”
陸明霖一愣,沒明白她什麼意思,下意識搖頭否認。
“那你管這麼寬,我就喜歡用大碗,怎麼你了?”
陸明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