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有檀慈先被惡心的蝼蟻殺死，不是為他而死，也不是死在他手上的可能性，姬行玉焦躁不安，渾身似乎架在火上灼燒。

因為她給他下蠱，靈力暫時被封印，才會如此危險。要怎麼做，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明明身上有一線牽，檀慈所有的傷害都會轉移一部分到他身上，姬行玉卻還是患得患失。

不夠，不夠，萬一傷太重了，她先一步死了該如何是好？雖然他也會跟着一起死，但是死前他可能根本見不到檀慈。

檀慈被别人殺死，不能為他而死，和他死不到一起，不能和他同時同地死，都讓他心裡湧出一股巨大的恐慌。

姬行玉瞳孔緊縮，攥緊了拳頭。這可不行，他們說好的……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神經質地拉住檀慈的手，确認她現在是安全的。

“是我，抱歉了。”阿若愧疚地點頭，“瑾之找你們，請你們先跟我來吧。”

一行人與合歡宗弟子暫時告别，随阿若前往宗主所在的正殿。

檀慈忽視掉旁邊又不知道在發什麼瘋的姬行玉，拽着心不在焉的人跟着往前走。她現在都已經習慣了，面不改色地任由他扯着手指。

江雁影看了二人交握的雙手一眼，臉上露出點促狹的笑意，和陸無塵相視而笑，雙雙無奈地搖了搖頭。

站在原地望着他們遠去的梅雨濃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不錯眼地盯着那一對看起來詭異又般配的少男少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男人之前的警告還回蕩在耳邊，讓人心頭發堵。

同門師兄拍了拍他的肩，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了？天衍宗弟子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沒有，”梅雨濃笑着搖頭，甜蜜的嗓音中滲出一絲微不可信的惡毒，“師兄，我要給别人添點堵。”

師兄打了個寒顫，默默縮回了手。他這個師弟年紀輕輕就成了首席弟子，行事惡劣，随心所欲。

他一露出這種陰森森的表情，說明滿肚子壞水兒快溢出來了，正在盤算着什麼壞事，馬上就要有人倒黴了。

梅雨濃聲音輕飄飄的，被姬行玉恐吓後的一顆沉重的心也輕盈起來。

這麼般配的一對璧人，要是真的拆散了，該有多好玩？

梅雨濃在打什麼算盤，師兄妹四人一概不知。前往正殿的路途不遠不近，足夠幾人多聊幾句。

姬行玉忽然問道：“你們禦獸宗，修士與靈獸能夠解開契約？”

“理論上是，”阿若一愣，很快回答道，“之前那些靈獸身上的死命契被不悔解開以後，它們短暫地獲得了自由。但死命契卻并沒有被廢除，如今很多靈獸和修士結的依舊是死命契，至死都不能解除，隻能為修士而死。”

“瑾之那孩子想改變這一切，很快所有的死命契都會被廢除。她創造了一種新的契約，對修士靈獸雙方都足夠公平，還能随時解開。我重獲自由後又返回宗門，和瑾之結的就是這種契約，叫做通心契。”

“通心契是個好名字，她也想修士與靈獸互通心意，齊心協力，何愁不能退敵？”陸無塵下意識誇贊道。

江雁影輕聲感歎：“禦獸禦獸，與其說是禦獸，不如說是禦自己的心。”

他不想要通心契，他想要死命契。姬行玉不着調地想，若是把小荷小桃當成契約妖獸，能不能和檀慈結契，保護她的安全？

想起雙頭小蛇，姬行玉下意識摩挲着檀慈的手腕，在衣袖裡自她手掌處向上摸至小臂。

觸及處肌膚細膩，宛如上好的冷玉。空蕩蕩的，隻有一個青玉镯子。他這才想起來，因為在禦獸宗，雙頭小蛇被檀慈收進了琉璃珠中。

不過以小荷小桃目前的修為，現在自保都費勁。姬行玉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所以說，最好的方式還是他來，最保險的方式，還是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時刻不離。

隻有他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檀慈才能為他而死，再不濟他們倆也能同時同地死在一起，最次最次就是解蠱後被他殺死。

他答應檀慈今後不會殺她，目前也根本殺不了她。但如果有那麼一天，她除了死在他手上，隻能被臭蟲殺掉的話，還是由他來殺掉她吧。

現在看來，果然還是他必須待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地保護她，确保她最好能為他而死。

姬行玉心滿意足地下定決心。絲毫不覺得自己過于強烈的保護欲，和想讓檀慈為他而死的想法多麼矛盾，多麼畸形。

甚至說這兩者，完全是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