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樣說,可打人的手還是放了下去。
将這裡的情況簡單交代了以後(經過語言的加工),王管事就趕緊打發兒子回老爺身邊交差,他也知道自家老爺的性子,生怕晚了一步,自家老爺就要出來當衆罵街了。
這邊話還沒說完,先前有序排列的隊伍就發生了争執。
由于王管事也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大的場面,便讓衆人以先來後到的順序排隊遞請帖,并派人登記。
這樣做本也沒什麼錯,可人多的地方難免會發生一些争執。
這事的起因,便是因為有人想插隊。
因不滿于前方排隊的人明明地位比他家主人低,但隻因比他早來了一步,就要他等在後面,如此屈居人後,實在有傷顔面。
隻因曹府晚宴上那軍屯之策的閃亮問世,一夜之間,祢和的名字便傳遍了許都的大街小巷。
曹操的那句“可與甘羅相媲美”,更是和伯求先生的“當世之麒麟子,有佐天下之才”,一躍成為了許都城内新的“熱點”。
許都城内,各權勢或因一己之私,想将其收入麾下;或是為了暗中試探,想一探究竟. . . . . .
不論是出于何種目的,他們紛紛派人前來遞上請帖,想見一見這位提出軍屯之策的少年天才,究竟能否擔得起這名動天下的盛名。
沈氏乃商賈之家,主營米糧生意,至今以曆三代,雖稱不上富甲一方,但也頗有餘财。
世人皆言士農工商,商為最末等,有才之人也大多眼高于頂,不屑于商賈之流。
可沈家大公子沈護卻聽聞這位祢小公子所獻三策中,其中策便是通商之道,想來應是不排斥的,便私自做主,特意親自前來遞上拜帖,想結交一二。
祢府門前,衆人本依序排隊遞請帖,正要輪到沈護時,手中拜帖還未送出,便被人從身後猛推了一把,差點被掀翻在地。
艱難起身後,看着對方的言行舉止,就知道他來頭不小。
可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出了這般大的醜,沈護也放不下臉面裝聾作啞糊的糊弄過去。
“你是何人?先來後到的順序懂不懂,怎可這般肆無忌憚的随意插隊!”
那小厮聽後并不在意,不屑的冷哼兩聲,仰起頭雙手抱臂,一臉嚣張地說:“你是何等身份,不過是一介商賈之流罷了,也配排在我家主人前面。”
“你!”
被人當衆戳穿身份,沈護心中難堪不已,滿腔的怒火更是無處發洩,卻也隻能把自己氣的滿臉通紅。
人群之中的熱心人士,見沈護這般摸樣,也覺得對方實在欺人太甚,忍不住上前,想為其讨個公道。
“你家主人是何身份我等并不知曉,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的言談舉止,你家主人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大膽!我家主人乃是當今聖上的嶽父,輔國将軍伏完。”
“什麼!竟是伏皇後的父親。”
“國丈都派人來送請帖,想來這祢和是真有幾把刷子啊。”
“我家那小女兒如今正是及笄之年,也不知小公子能否相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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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話題讨論的越來越偏,衆人都将小厮之前的無禮行為抛諸腦後,也無人在意先前被惡意插隊的沈護,如今是何處境。
沈護低着頭,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拳頭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幾個呼吸間便又重新調整好了情緒,帶着一臉谄媚的笑容,對着那小厮,拱手作揖。
“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啊!”
“是沈某有眼不識泰山,都怪我一時糊塗,險些被豬油蒙了心,沒能認清自己的身份,沖撞了您,還請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小的一般見識。”
說完便将自己的錢包遞了過去,還特意又添了幾錠銀子。
“哼!也就我家老爺良善,放你一馬,日後可記住了自己的地位,仔細着瞧。”
擡手颠了颠手中的錢包,那小厮的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但仍然故作矜持的思考了一會兒,随後又假模假樣得說教了幾句。
這件小沖突,便在雙方心照不宣得默契下畫上了句号,可帶來得影響卻并沒結束。
越來越多的世家仆從想提前插隊,原本有序的隊伍,又變成了一團亂麻,嘈雜聲再次響起。
王管事也顧不得囑咐兒子了,他連忙跑過去,想維持局面,可惜終究是杯水車薪,覆水難收。
畢竟祢家連世家都談不上,更遠遠沒有那麼大的底氣支撐,先前肯遵從先來後到的順序,已是給足了祢家的面子。
如今節奏被打亂,再想恢複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