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
“我們吵完架的那一天,你跟誰出去了?”紀如斯突然問道。
方岚竹的眼神躲閃了一下,“我......”
“吵完架後我心情不好,出去吃飯的時候遇到了顧銘,就順便一起吃了,吃完飯我就回去了。”他抿了一下唇,“你可以去查我的行車記錄儀,一吃完飯我就跟他分開了。”
“沒有這個必要,我朋友跟我說你們不止一次在那裡一起吃飯了。”紀如斯搖了搖頭,“就算如你所說,你不喜歡他,那麼在明知道他對你有想法的情況下,你還給他機會接近你——你在吊着他,跟他玩暧昧,是不是?”
“......我......”方岚竹可以否認,可是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如果僅僅是一起吃飯,那并不能說明什麼,一起加班的同事一起吃晚飯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偏偏......
《飛鳥集》上面的告白,情侶款式的袖扣,這兩個都是顧銘送給他的禮物,更是他“出軌”的證據。
可笑的是,他從沒有翻開過那本書,也沒有佩戴過那對袖扣。
他根本不喜歡顧銘,他隻是、他隻是......
事到如今,方岚竹也想不出來自己是為了什麼了。
顧銘是他的直系學長,他們在工作上很合拍,有些沒有辦法跟紀如斯說的工作上的事情,顧銘都很能夠理解他,還能夠給他提供建議和幫助。
這是漢語言專業的紀如斯做不到的事情。
或許,他隻是想要有一個能夠理解他工作的,用來傾訴煩惱的對象。他不想要把工作上的負面情緒帶到紀如斯的面前,他希望自己能夠在他的面前保持遊刃有餘的形象。
而故意和顧銘玩暧昧,也是在紀如斯向他提出要搬出去之後。他不希望紀如斯離開,又找不到理由.......
理智一點講,方岚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自己的行為。太幼稚了,幼稚得讓人發笑。他當時是覺得沒什麼,就隻是吃幾頓飯而已,當顧銘對他主動的時候,他會故意冷落他——他不想真的跟他發生什麼關系,事實上他們一起吃飯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這些原因解釋起來都太複雜了,盡管都是事實,可說出來的話反而就像借口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紀如斯問他。
方岚竹避開他的視線,緩緩道:“我想應該是讓你更在乎我一點。如果你發現我不再經常陪着你,你會不會更粘我一點?”
“這就是原因?你就用這樣的方式?”紀如斯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是他認識的方岚竹會做的事情嗎?
“......你離開我家之後,我很不安。”方岚竹艱難地說道,他那些難以啟齒的心思像陰溝裡的蛆蟲,一旦見光就會讓他感受到灼燒一般的疼痛。
“我想你或許是對我的感情變淡了才會想要搬出去住,但是我依然安慰自己,你隻是因為跟我作息不一樣,你不想打擾到我,你是為了我好。”
“我确實是這樣想的,我也同你這樣說了。”
“但是當我知道你要跟高清義合租的時候,我無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嫉妒。”
方岚竹的聲音變得有些異樣,語氣也變得粗魯了一些。
紀如斯詫異道:“這跟清哥有什麼關系?”
方岚竹閉了閉眼,“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喜歡高清義,從第一眼見到他我就知道我不喜歡他,因為我嫉妒他,這種想法很莫名其妙,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這種情緒。”
“但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喜惡而不讓你跟朋友來往,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就算說出來也隻會讓你為難,所以我裝作無所謂地對你說「很好啊,合租的話高清義也能多多關照你」——實際上我連續好幾天都睡不着覺,想你想得幾乎要瘋掉。”
紀如斯不解,“那這跟你出軌有什麼關系?難道你想說你故意接近顧銘是因為我沒有跟你同居?”
“我沒有這樣想!”方岚竹連忙否認,“我隻是、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他試探着抓住紀如斯的手,急切地說道:“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很在乎你,我很愛你,我跟顧銘一起吃飯的次數不超過五次,私下聊天也從沒有逾距,聊天記錄我都沒有删,都在手機裡——斯斯,是我一時糊塗,一念之差做了錯事,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
這次紀如斯沒有掙紮,他看着他們相握着的手,面上閃過一絲猶豫,他的内心不斷掙紮着,拿不準主意要不要相信對方說的這些話。
方岚竹的眼睛早就紅了,不斷地向他說着對不起。
紀如斯還沒有見過他這樣卑微的樣子。
他可能真的很喜歡他,他忍不住這樣想。
可是......
“抱歉......”最終,紀如斯還是搖着頭,推開了方岚竹的手。
他說:“我現在腦子很亂,我已經不知道你說的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了。我也不想要去查證你做過哪些事情,那樣會顯得我很可憐,你明白嗎?好像我緊緊抓着你不放一樣。你就當......我不喜歡你了,我們還是分手比較好。”
紀如斯的體貼讓方岚竹的心和肝都絞在了一起,他喃喃道:“那怎麼行......是我不好,是我做了錯事......我辜負了你......”
“啊......你怎麼哭了?你别哭啊......”他手忙腳亂地替紀如斯抹掉從眼眶裡掉出來的眼淚,哽咽着說道:“别為我掉眼淚了,我不值得的......”
紀如斯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可是為什麼呢?他明明很平靜才對,他一點都不生氣,他隻是有一點不知所措,有一點迷茫,還有一點難過而已。他發誓真的隻有一點點。
然而他越想控制,眼淚就掉得越發兇狠,方岚竹一邊用紙巾給他擦眼淚,一邊努力地逗他笑:“擺脫我這個渣男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啊,别哭了,笑一笑啊?”
紀如斯看着他,心想,這個人明明自己的眼圈也紅得不得了,好像随時都會崩潰大哭一樣,看到他這個樣子,他怎麼能笑得出來呢?
他們明明一樣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