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蕭啟明埋首軟言:“我被吓着了……”
衆人看向顧子銘,蕭啟明急搶:“他吓着我的…不!他跟我一起被吓着的!”
“回去再論。”
這聲音低沉卻清澈,如同要把蕭啟明墜人湖底,嚴刑拷問狠狠鎖住!難分晝夜……
被蕭啟明打橫抱起,自己剛上岸被人披的幹淨披風,急抽給了顧子銘。
“你穿上穿上,别着涼了。”
蕭如是一掐撲騰的狸貓,讓他好好倚在懷中。蕭啟明隻覺是練了九陰白骨爪的他來扭斷脖子的,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如是你别怪罪他們,别罰!要怪就怪我!”
蕭如是一颠抱緊,冷着語氣小聲湊近:“摟好,等會兒掉下去又滾到湖裡。”
視死如歸的李明連忙抱緊。
蕭如是隻吩咐:“人都提溜回東宮。”
謝十五跪地抱拳回:“是,陛下。”
——完了,這報與不報六兄?好像兩頭都理不清,都不能得罪。
坐在地上的顧子銘還在怼:“蕭啟明你混蛋!活該現在才清醒!壞心思都藏起來了!白瞎了副好樣貌!”
“把顧子銘給朕綁了,嘴不老實就堵住。”
謝十五給他披上披風,毛領塞入他嘴,小聲提醒:“上林令别說了,以和為貴。”
被捂住嘴的顧子銘睜大眼,反抗悶言:“我要寫信!寫信告訴謝六郎,他是個混蛋!不值得喜歡!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來個窩在别人懷裡的混蛋!”
謝十五隻簡單綁住手。對身邊小兵悄聲囑咐:“去請尚書令,還有沈禦史。”
“上林令别鬧,将軍在前線打仗,你就别添亂讓将軍分心。”
顧子銘嘤嘤,無能悶聲:“你們沒一個信我,我是被他拖下去的,拖下去的!”
……
金樹玉花,搖搖欲墜,漂泊水泠,怯而纏枝。
蕭如是一路把人疾抱回了東宮,到了香泉直一層一層像剝洋蔥似的扒掉衣皮。
蕭啟明踩着那人的披風,被自己裹濕的這種羞感,真是惴惴不安,隻蹙眉扯擋着自己的下身。
“若你要給我洗,讓他們屏退……不過,我不喜歡你的手重,勞煩高擡貴手,放過我。”
可艾去拿新袍換洗。要是她在,豁上性命都得請陛下出去。
“把燈都滅了,隻留一盞在池邊,沒有令不許進。”
“是,陛下。”
須臾殿内黑黢黢的,李明暗自松了口氣。
蕭如是道:“自己脫了進去,要什麼我幫你。”
“多謝。”
潤溫的貼衣砸落地,那主人背後有隻腳緊踩在□□其中。蕭如是想賭,賭他會不會也不小心把自己拽進去。
事實證明真是個笨手笨腳的小傻子。
一聲“如是!”蕭啟明被堆疊起來的繁文缛節絆倒,臨危之際中隻抓到一寬袖,雙雙墜入香泉。
他是生死之際被拽入大梁的,也是蕭如是嬌養被宮牆困住的。
他也是被拽入,不過是送手自願的。他隻輕笑一聲溫溫柔柔,怎麼就抓到了袖子?
李明終于明白他是永遠走不出宮牆的,是一隻将養在東宮的金絲雀,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忽的哭出了聲,蕭如是在黑暗中抹掉他的眼淚,也還是洩流不止。
“怎麼?吓着了?你又要呆呆坐着窗邊看月亮了?”
蕭如是本來就隻想伸手把他拽回的,怎麼就吓哭了?
蕭啟明握住那個跟自己從小脖子上一樣的珠子。隻不過他隻敢内心感慨:珠子都長得一樣,可這外面是金子鎏的,仙鶴桃子紋的金球球,又不一樣……
現代的他跟大梁的他又不一樣,他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是不是他本來就是大梁的蕭啟明?是穿越到現代的孤兒李明,隻不過還那麼小,不記得了……
精美無比的金球把他束縛住了,可感受到了‘愛’。
質樸黑繩系的,又是孤孤單單的麻木痛苦。
臉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在現代要蓬頭垢面些,都是被加班還有瑣事糾纏的。現在嬌生慣養,就天生的俊俏秀氣,穿的衣裳也是價值連城的貨色,千金萬玉堆的,初寒也暖,可他也怕權力,還有皇帝……
“到底怎麼了?别哭傻了,回去了呆樣子,我們都不想看到。”
蕭如是也隻能這般哄了,摸着臉眼淚來來回回的擦了,不挨着身吓着……
“我的…珠子…斷了……斷了……”
蕭啟明沉下手隻貼着他的腰腹,悶聲哭着泉水潤了嘴才慢慢緩過來。
“斷了給聖父打個好的,為個鍊子哭不值當。”
蕭啟明哭的隻留顫聲,手帶着金球球勾住他的腰帶。
他好像現在隻有這個了。
蕭如是不敢動,隻許久才摸索到他哭松亂飄的錦帕。
“自己洗還是我給你洗?”
蕭啟明不答,隻低首聳鼻勾着,木頭似的。
蕭如是害怕才發春的枯木,又遭雷打,隻輕柔柔的擦弄。先從臉自上而下,自上而下……
來來回回隻想潤走淚痕。
蕭啟明又聳低語:“下面。”
“好。”蕭如是擦着上半身柔問:“那再下面呢?”
“我自己來……”
蕭如是笑聽小貓似的柔嘤,呼噜噜的讓人想入非非的氣息。
蕭啟明隻張大口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抖觸之感,也亂想到什麼鴛鴦浴,拂琴手……亂紛紛的,伴着氤氲的霧氣有些暧昧,隻能趕緊打斷念想。
“這是我母後留給我的?”
“對。”
“嗯……”
“我們都很羨慕。”
“什麼?”
“天琛。”
“為什麼叫我?”
“不是。”蕭如是繞到背後沒貼身。隻解釋道:“《海賦》有雲:其垠則有天琛水怪,鲛人之室。說的就是海底有許多奇珍異寶,珍貴的很。”
“天琛——自然之寶,極其珍貴。”
“别把我當珍寶,當傻子!”
語氣有怨,手卻把金球給蕭如是握住。
又呆懵轉言:“那先給你保管,修好了再給我。”
“想要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你看着辦,你最大。别拿個繩子勒住我就行。”
蕭如是急說:“蕭啟明!說什麼胡話!”
那人又放聲哭出來,隻道:“我是傻子!傻子……你跟傻子叫什麼?”
蕭如是順着他的背,語氣輕柔還收着甲面,又摸上他臉安慰:“對不住,是如是錯了,不該說聖父,聲音大了點,還望見諒。”
“見諒見諒見諒,我要起來了,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