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迎春。
蕭啟明又是冷汗涔涔,迷糊中摸空床榻,擡手扶額直有點腦仁疼……
咬牙隐隐:“顧子銘我跟你勢不兩立!”
起身去往鏡前打量了一下,原來剛剛是做夢。
邊梳發邊走道:“死顧子銘,死沈越!兩個惡貫滿盈的家夥!給我忘死裡灌,我都記不清昨夜後面發生什麼了……”
玉梳一敲腦袋,思索後不可置信道:“我昨夜好像吐他身上了……還有……”
玉梳墜地,蓦地瞪大了眼!
“我…我好像……啃了他?”
“糊塗,真糊塗,豈不是我在他心裡現在就是跟顧子銘一樣的混球?she狼?”
忽的清香飄來,緩緩走向了窗台。
推開窗棂,是滿樹的春動。
蕭啟明趴坐了下去,手撐着臉看着紅白之間的忙碌人。
笨拙的手将紅山茶系在白梅上,倒墜得白梅含羞而下。
冬春的嬌陽此刻打在他身,朱紅的褶衣比紅茶熱烈,看的人心中暖洪奔流。
“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哪兒來的紅山茶?連夜綁的嗎?”
隻見蕭啟明笑口飄出一片煙雲,明眸皓齒般的就看着此人。
那人一轉身哪兒見得了這場景,懷着一顆熱烈的心就奔了過去。
“睡不着,阿明你說喜歡花兒,我就綁來了。”
蕭啟明接過紅茶,鼻埋笑深又彈至膚凝,雙手撐着臉笑道:“老實說這得綁多少個時辰?你可别诓我?被窩都是冷的,我倒有點孤枕難眠。”
謝觀舒蹲下凝目:“不久,我奔馬去的,不到須臾我就歸心似箭。”
“唬人,”蕭啟明提起他的手,“你笨笨的,手都凍僵了。”
冰凝的指尖觸着軟熱,蕭啟明直接把人手捧着,呼了熱氣搓暖起來。
“阿明。”
“嗯?”蕭啟明擡首眨眸。
“我這次會一直陪着你,打完仗了。”
“好。”蕭啟明微笑,其實有些惶惶。
因為隻覺自己究竟不是他真正的青梅竹馬。
“我忘了你你就不怪?”
“怎會?”謝觀舒跨進跟上他,道:“你就是阿明,我們之間的情誼一直未變過。”
蕭啟明低笑一聲,“可花兒也會凋零,再來一輪的花兒還是那朵嗎?”
“可阿明就是獨一無二的阿明,從未變過。”
“你真傻,我聽子銘說你與我相伴其實沒多久,你就去軍營了,值得嗎?我都忘了你?值得嗎?”
“值得。”謝觀舒靠近,直接在他耳邊輕聲道:“李明。”
“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認識的那個阿明。”
覆臉的帕子掉落,幸好蕭啟明從不讓人伺候自己盥洗,隻可艾平時跟着說嘴兩句。
此刻蕭啟明聽見這兩字,才想起自己也是李明。
“你怎麼知道的?”蕭啟明語氣極其微弱道。
謝觀舒擡眉定言:“不管是呢語還是我們之間的約定,現在你都是蕭啟明,大梁的聖上。”
蕭啟明忽的松了口氣,隻問:“我昨夜喝醉酒說夢話了?”
“有吧,不過就像小孩子樣的,很黏人。”
俯身靠近,隻閃眼眸:“抱着就不撒手了。”
“混蛋!”蕭啟明撐頭看着謝觀舒洗臉,“顧子銘他們就是故意的!”
謝觀舒看着他笑,“子銘他從小就是那個性子,敢想敢做慣了。不過很有魄力,許多生意也做得不錯,我常年在軍中,謝家有三分生意也交給了他打理。”
蕭啟明挪揄:“那六郎怎麼不喜歡他,偏要跟着我?”
“他是弟弟,我喜歡的是叫我六郎的人。”
謝觀舒忽地用冰手碰了他臉,蕭啟明一驚,二人直在内殿追了起來。
二人饒了好幾圈,蕭啟明不敵,隻指着說:“你也混蛋,我以為你謙謙君子一個,怎麼學顧子銘一樣挑逗人。”
謝觀舒帶着他繞到了屏風後面,守株待兔環住了入懷的獵物。
“記住了,不論如何你都是大梁的聖上,不要與他們說你是其他人。”
“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仙人,也是我的救星。”
隻碰起他的臉,認認真真小聲道:“不管前世如何,你現在是誰就是誰,我一直在等你。”
“你從小就呆呆的,隻清醒了三回,那時我等你到燒燈續晝,我等你到日升月落。不論如何,你都是我認定的阿明。”
蕭啟明思索片刻,隻想到了那個夢。
“我想……是不是我做個夢就能與你同行了?”
“對,幾回魂夢與君同。”
“那是不是李明就是蕭啟明,我也不是那個世界的人?我本就屬于這裡?”
“我也不知阿明。既然來了這裡,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萬事有我,日日無憂。”
蕭啟明淡然一笑,“好。”
他不知道為何就莫名信他,為何一見面就覺一見如故,像是超級草率的一吻定情。
不知為何看着他紅潤的唇角就上親吻上去。
“可我從未記得我與你說過我叫李明。”
“珠子,我猜是珠子。”
謝觀舒越來越近,勾出了他脖頸處的玫瑰。
“珠子能帶你回去與我重逢,雖然隻有三次,我已滿足。”
他想着想着淚泛上來,懇切道:“就隻求你從此以後别不語不動。”
“好,你這是深愛?”
“對,你呢?”
“我才第一次見你,隻說喜歡。”
踮起腳勾住他脖頸道:“或許我能回報給你這個。”
謝觀舒抵住他的額頭,拒絕了他的親吻,“阿明,我想你是沒有那麼真切,是那惴惴不安的心在作祟,迫切的想要拴住一個人,不讓我遠離。”
“我想,我喜歡你,愛你,是亘古不變的。我等着你愛上我,然後我們慢慢做任何事,什麼都可以。”
蕭啟明呆滞了,這個人他将自己高高捧起,沒有封建的思想,沒有給一根束縛的線,拴住自己。
隻盯着他笑語:“你是在撩撥我。”
“沒有,我愛你始終如一。”
“那好,你也不必厭惡自己的傷疤,那是将軍的榮耀,我說過的。”
“我是害怕吓着你阿明。”
“其實比疤痕更恐怖的…是人心!”
謝觀舒笑揉了他頭頂,“沒錯。”
“不過我在你身邊,你就放開了玩兒,我們什麼都别怕。”
“好!”
蕭啟明笑牽起來了他的手,“吃飯。”
二人在飯桌上眉來眼去,蕭啟明此刻感覺自己郁結通順,人生到往了光明。
最奇怪的是,謝觀舒夾來的每個菜他都愛吃。
好生快活。
飯畢,蕭啟明拉走了他出門看花。
紅茶墜枝頭滿圈兒,倒像是要抛繡球的預備役花。
“為什麼要墜山茶花?”
二人四目一對,謝觀舒說:“白的太素淨,我希望這裡的主人熱烈如山茶,燦爛照耀自身,後做一輪明月,高高隻讓我摘去。”
蕭啟明終于有了小脾氣,隻單指一揮:“那倒好,他們說我們是青梅竹馬。那這個機會我先許你,要是對我不好,沒有言出必行,我就棄了你,你得滾地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