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明明鎖鍊已經都碎裂,卻仍然坐在地上的少女,心中泛起疑惑。
為什麼還不起來?真的上去扶的話不太合适吧,畢竟是犯罪組織來着。
等了許久沒等到什麼動靜,雪莉擡頭,依舊是對上被擋住大半張臉的情況下僅露出來的紫色眼睛,依然是沒什麼波瀾的眼神。
雪莉隻感到自己的情緒一下子堵住了,自己的絕望、尋死的覺悟,根本不能侵入眼前人的世界半分。也是,她在想什麼呢,這人是琴酒帶過來的。
她突然感到無比的疲憊。姐姐已經離她而去,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隻手搭上肩頭。
雪莉猛地一愣,擡眸便與那雙紫眸對視,不知為何,竟然愣在了那雙眼睛裡,也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她突然感覺到心中的陰霾有那麼一瞬間一掃而空了。
看着在雪莉身上凝集半成型的負面情緒能量團消失在空氣中,狗卷棘才收回手。他沒說什麼,隻是在雪莉不解的目光中輕盈地後退了幾步,重新回到牆邊,安靜地站着,依舊是面無表情。
什麼意思?
雪莉一時間感到困惑。
他為什麼要來拍我的肩膀?這個動作是什麼含義?
但雪莉沒問出來,這家夥從始至終沒開口說過一句話,恐怕即使她問了,也不可能得到什麼回答吧。這不奇怪,在組織裡被派到她身邊因為各種主觀或者客觀的原因不能說話的人比比皆是。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突然整個人都輕松多了。
她慢慢起身,自嘲地笑了起來。走到實驗台旁,無神地撥弄着上面的東西。工具,或者試劑。
“如果我不繼續實驗,琴酒大概又要用别人的生命來威脅我了,可是我不在乎。”雪莉輕輕笑着,語氣透着涼薄,“反正接觸這種實驗,他們的身體遲早有一天會崩潰,一批又一批。你也一樣,他們有告訴你這一點嗎?”
那些人,大概是被詛咒給污染,變得更容易引起咒靈的注意,才會變成那樣的。
這麼說起來,狗卷棘也突然想到一件事了。
為什麼雪莉不受影響呢?
毫無反應啊。雪莉觀察着那人,遺憾的是,對于她的話,那人也根本不在意。也是了,畢竟是能被琴酒送進來的人啊。
雪莉無聲地歎了口氣。
“你多少歲?看起來很年輕。”雪莉問,又很快自己回答了,“算了,你不會說話的吧。”
“木魚花。”不,話他還是會說的。
驟然聽到少年的聲音,雪莉不禁詫異的看向他,雖然少年的回答多少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木魚花”是個什麼啊。
總之,是對她剛才那句話的否定?表示自己是會說話的?
雪莉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心中突然有了某個決定。她放下手中的東西,雙手插兜,走向狗卷棘。
“跟你說一個秘密好了,其實,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實驗的影響,我擁有了一種對惡意的敏銳感知,甚至能夠分辨出組織成員的氣息。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吧?”雪莉在狗卷棘面前站定,擡頭和那雙紫色的眼眸對視,“可我沒有在你的身上感受到……組織的氣息。你,是新來的嗎?”
她其實還想說,不隻是沒有組織的氣息,她甚至沒有在這人的身上感受到惡意。但這個實驗室内毫無隐私,她不方便說出一些讓人誤會立場的話,害得這家夥受到莫須有的懷疑就不好了。
所以,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裡?是個癡迷于研究的狂人嗎?所以才會沒有惡意也還是來到了此地。
她不是沒見過為了研究進入組織的人,那些瘋狂的科學家或許沒有什麼黑暗的心思,隻是偏執于自己的研究,也不在乎給他提供條件的是誰,是善還是惡。
雪莉從兜裡掏出來一個吊墜,遞給狗卷棘。
“既然來到我的實驗室,送你個見面禮好了。”
狗卷棘疑惑地伸手,接住那個吊墜,而吊墜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狗卷棘猛地瞪大眼,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雪莉被他的眼神吓一跳,皺眉,故作鎮靜地開口。
“怎麼了嗎?不喜歡?”
不可能,沒有長期的經曆根本不可能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雪莉心想着,卻因為狗卷棘的反應,不免有些動搖。
是咒物。
狗卷棘心中笃定。
特級咒物。
可他現在來不及思考眼前的普通人身上為什麼會擁有一個特級咒物,甚至在他親手接觸之前毫無所覺,恐怕這東西就是雪莉能夠不受詛咒影響的原因。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雪莉,想要死掉。
她放棄了自己的護身符,她想要被自己所研究的詛咒殺死。
就像外面那些一個接一個死掉的普通人一樣。
于是,在雪莉驚恐的眼神中,狗卷棘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咒物塞回了雪莉的衣兜裡!
雪莉:!!!
這人難道被組織要求不能收禮了?組織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新規矩了嗎?!
雖然一般來說組織成員之間也不存在什麼禮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