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進行過類似的訓練，慧辰劍眉打着死結，反複回憶那時的觸感，也辨認不出來李仁的意思，撓了撓發亮的大光頭，這時候他甚至都沒有隐藏獸耳和獸尾，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雙尖尖的貓耳吓成了飛機耳。大胖橘可憐兮兮地開口：“對不起啊道長……我不懂……”

李仁當然聽不到慧辰在說什麼，感覺不到慧辰的動作，隻好再摸索着摸到慧辰的手，顫顫巍巍地寫下一句。

【求你了，和尚。】

和尚的那兩個口太有辨識度了，哪怕是慧辰也還是辨認了出來，沉默了良久，這才猶猶豫豫地開口：“你是在叫我嗎？”

道士沒有反應，慧辰頭痛欲裂，不曉得究竟該怎麼弄才好。

良久之後，似乎懂了什麼，擡手握住道士的手，在那裡寫下交流的第一句話。

【道長，是怎麼了……】

聾了、啞了、瞎了……慧辰不敢再想，甚至在這一瞬間遺忘了這是個幻境……萬一……萬一這個道長是他的道長呢……

他自己跑了，道長怎麼辦……

大胖橘晃了晃頭，把這該死的想法從腦袋裡剔除出去，指尖蜷縮着，小心翼翼地握着道士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李仁當然辨認出來了慧辰的話，他不知道慧辰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疑問，以為又是他的那些無聊的遊戲，默默收回手來，不再言語。

“算了，交流不通。”慧辰看不得道士露出這樣一副生死有命的表情，麻溜翻身下床，嘴裡還不停念叨着，“這鍊子剛打進去，應該還來得及取出來……還有那眼睛、耳朵……這都什麼破事啊……”

他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沉浸在了幻境的世界裡。哪怕是妖……不，尤其是妖，在面對幻境時才會格外容易沉淪。

而且，慧辰不可能會對李仁所在的位置判斷錯誤，哪怕是真的幻境，也不可能錯。

一邊念叨，一邊解鍊子。這該死的鍊子還沒有個像樣的活扣什麼的，慧辰氣到幾乎爆炸，兩手抖得不成樣子，更是解也解不開。額上冷汗狂冒着，一顆一顆地順着臉側滾落。給貓兒吓得長尾炸成了毛絨絨的一大團，像是松鼠的尾巴一樣。

他也真是急傻了，張嘴竟然要用牙咬，給自己硌的一激靈，打了個寒戰。

“道長……道長你不要着急……”慧辰一着急，也不管道士聽不聽得見的問題了，竟然就那麼傻呵呵地先安慰起了道士。

道士要是真的知道和尚這見鬼的反應，怕是要第一個把這家夥打死。

……

另一邊的李仁已經跟海洋之露進了冰洞之中，溫度竟然更降低了幾個度，哪怕是不怕冷的李仁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寒氣，道士晃了晃頭上的冰渣子，細碎的冰塊“劈裡啪啦”地掉了下去。李仁擡手握住海洋之露的手腕，牽着她往前，聲音和着冰淩卻依舊溫柔：“太冷了就先回去，不用勉強。”

“沒事的道長。”海洋之露當然知道李仁現在的法力跟鬧着玩似的，真出了事也是靠不住，“我保護你。”

聽到這話，李仁也隻是淡淡一笑，緩緩搖頭：“保護好自己就夠了。”隻希望這些小寵物可以平平安安到最後。

右眼皮突突跳着，李仁有些放心不下碧琳侯，給他傳消息。

【實在解決不了就回來。】

那邊寂靜無聲，像是顧不上回他消息，也像是壓根就沒有收到。

心裡不安的感覺更明顯了，那邊的古月九尾還沒回來，李仁給她也發了個消息。

【怎麼樣？】

【嗯……主人，很安全。】

古月九尾的回複非常迅速。

勉強舒了口氣，道士轉而給和尚發了條消息，那傻蛋和尚，也不知道法力恢複了多少，就敢在這裡随便亂跑，真不怕受傷。道士的神色染上了幾分溫柔，哪怕雙眸所見盡是冰雪。

【怎麼樣？沒有危險吧？】

向來秒回的和尚卻在這時沒有回應……

指尖輕微地蜷縮了一下，道士牽着海洋之露走進洞窟。

冰洞不大寬敞，各種冰錐或上或下的生長，矗立在洞裡，像是迷宮的牆壁一樣。裡面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死寂一片。

純白色的冰雪不甚透明，是一種詭異的色彩。像是蒙塵的水晶。

溫度還在不斷降低，口中呼出的氣甚至都不再是雪花，而是在飄出的瞬間化作冰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