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中的李仁被徹底封在冰裡面動彈不得，這邊在幻境中的慧辰卻還是掙紮不決。他真的想不明白，明明之前關系那麼好的，分明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除非世界上真的有兩個李仁，否則……不對，哪怕就是有兩個李仁，他也不可能認錯。

慧辰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仔細回憶這幾個月的經曆。他知道，他确實忘了什麼東西。

初時滿身傷的道士，後期的相處中同樣滿也是畏懼，他似乎錯過了什麼，又似乎遺忘了什麼。

李仁不記得他們在哀牢山中的經曆，與他相處時更像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這種感覺無疑是不正常的！

那他的道長哪裡去了？

打開微博，發消息給李仁。

【道長……你不要你的大胖橘了嗎？怎麼總是那麼兇……你看大胖橘都瘦了這麼大一圈……不對，你總是看都不看胖橘……】

目光不自覺地看向躺在一側的道士，道士小心翼翼地縮在床的内側，背對着他，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像是害怕自己影響到慧辰的生活那樣。小心到有些卑微了。

沒有任何反應，是睡着了吧……

慧辰時常會給道士發些消息，不過，道士一次都沒有回過他，就把他當空氣一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了，不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哀牢山，他出了哀牢山之後在做什麼？嗯，那時候他還在騷擾道士，還在給道士發幾千條消息。後來……後來……後來他去了西晃山！

等等！西晃山，慧辰混沌的思路瞬間清明。

對啊，他現在是在西晃山裡面，怎麼會出現在自己房間裡！

這不合理！

對，是幻境，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慧辰偏頭看了一眼一側的道士，環境是假的，但道士是真的。

他知道道士是真的。沒有誰能騙了他。

或許是一次空間的重合吧，讓他跟另外一個時空的道士相遇了。在這個時空裡，道士沒有跟他的那些羁絆，有的隻有囚禁。也難怪對他總是這麼大的敵意。

無奈揉了揉自己的光頭，和尚軟彈的貓耳泛起圈圈漣漪，微微歎息，低聲開口：“道長……如果有機會，請一定照顧好自己，不要再被欺負這麼慘了……”那眼眸中似乎有着幾分溫柔，大抵是對這幾個月相處的一個道别。

随後和尚心念一動，周圍的環境接二連三地坍塌，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道士竟然在這瞬間清醒了過來，呆愣愣地望向慧辰，那雙眼中有着純粹的陌生，像是第一次認識慧辰那樣。可是，短暫的陌生之後，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種絕對的信任與溫柔。道士那雙漆黑的眼眸亮若星辰。

貓兒入目盡是那雪白的霧氣，似是天地間最純粹的靈氣。低吼着警告，貓兒那雙豎瞳一眨不眨地看向四周。

……

另一邊的古月九尾将李清護在身後，微微躬身，身後大大的狐狸尾巴全都炸了起來，毛茸茸的一大團：“小心。”狐妖獨有的那雙豎瞳冷冷的盯着面前的群狼，野獸之間的較量氣勢上決定勝負，狐妖指尖輕微顫抖着，但卻沒有表現出半分膽怯。

突然間，古月九尾那雙豎瞳猛地一縮，漆黑的瞳孔緩緩放大，逐漸蓋住了整個血色的眼眸。

貓兒的皮毛潔白勝過新雪，奔跑在雪地上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形。眨眼間就已經貼到了頭狼的面前。

貓科動物的反應速度是犬科動物的十倍不止，頭狼沒有反抗的機會。

鮮血噴湧而出，白貓的利齒深深嵌進頭狼的咽喉之中。高大的身軀僵直了一下，身體還存留着向前時恐怖的慣性，肢體卻早已追不上這個速度，一頭紮進雪地之中，外層的新雪飛卷而起，再被鮮血染紅，像是開出一朵朵妖豔的梅花。

鮮血還在流淌，白貓踏着血痕在雪地上踩出一朵接着一朵血色的梅花。狼妖們的哀嚎聲不絕于耳，雪被上流淌出了一條血河，原先飛速前行的雪橇就着慣性向前，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恰恰停在了古月九尾的腳尖之前，兩側的群狼被牽引繩拖拉着，拖出長長的血痕，像是在雪地上繪制了一幅血色的樹木。萬樹的梅花都在此刻開了鮮花。

一如既往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