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清水鎮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屋内的江浔擡起一隻手,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另一隻手去摸手機,想看現在幾點了,為什麼這麼吵。
這一摸,沒摸到手機不說,還摸到鋒利的碎片。
要不是她手糙,恐怕就要見血了。
……她手糙?
她手雖然沒怎麼保養,但也很少做家務,根本不可能談的上糙。
江浔直覺不對,猛地睜開眼,入目是鋪着瓦片的土屋土房,周圍的各種用具也是有些年頭的模樣。
她躺在院子中,身旁碎了一個瓷碗,土地上灑了一灘蘑菇湯?
就在江浔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時,土屋的門被“砰砰砰”敲響,來人跟催命似的,邊拍邊大聲喊道:“浔姐兒,浔姐兒,我有天大的好事要說與你聽,快開門!”
浔姐兒?
是在叫她嗎?
江浔撐起身,站在原地來回看了一下,才弄清楚方向。
她所面對的方向應該是卧室,而她身後的一個房子,才是被敲響門的地方。
轉身,走進房子中,熱氣撲面而來。
屋子中放着一個燃着橙紅火光的大火爐,周圍擺放着許多鐵質用品。
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裡是打鐵的地方。
她怎麼會在這裡?
心中有再多疑慮,江浔都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走到屋門處,打開房門。
入目是青石闆鋪成的街,街上各個午食鋪子裡都坐滿了人,店小二熱火朝天地招呼着。小商小販們也挑着扁擔,走街串巷叫賣着自己的東西。
有的是甜滋滋的糕點、糖葫蘆,有的是農家裡時興的蔬菜、瓜果。
大家臉上都洋溢着笑容,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
但讓江浔感到震驚的是,他們所有人都穿的是古代服飾。
就連自己面前這個,右邊鼻翼旁法令紋處有顆碩大媒婆痣的人也是這樣。
對方手中拿着的大紅色方帕往她肩上一甩,吊梢眼上下打量過她,臉上才堆滿笑意,大聲道:“哎呀哎呀!浔姐兒你可算出來了,你可得好好感謝我,我可是為你尋了門好親事!”
她嗓門大,一下就吸引來街上其他人的注意。
這鐵匠鋪的浔姐兒誰不認識啊!
那可是膀大腰圓,力比武松的主!
偏生她長了這副模樣,卻不自量力要和豆腐西施比美,可讓大家看了些笑話。
此時聽見杜媒人的話,大家悄悄豎起耳朵,想聽聽又有什麼笑話出現。
在鐵匠鋪隔壁的豆腐鋪買東西的路人,也都慢下速度,悄摸觀望着。
要知道剛才杜媒人才在豆腐鋪裡,喜氣洋洋的告訴宋月柔宋老闆自己為她尋到一門好親事。
是鎮東頭李家的李童生呢。
沒想到這一轉頭,她又來給江浔說親了。
江浔皺着眉,不搭話。
杜媒人一點不尴尬,自說自話道:“你可偷着樂吧!我給你說的是鎮東賣魚的王家!那王家賣魚可能掙不少錢呢,他家又隻有他一個,你嫁過去可是當家主母!”
江浔偷沒偷着樂,大家不知道。
大家隻知道自己是偷着樂了。
所有人都默默偏過頭,用衣袖擋住半張臉,噗嗤笑出聲來。
杜媒人介紹的居然是住李童生隔壁的王鳏夫!
說她不是故意的誰信啊?
還什麼當家主母,江浔不賠上自己嫁妝都是好的!
聽到賣魚的王家,江浔大腦犄角旮旯裡的記憶湧現出來,居然是她才看完的小說中的人物!
那是一本古代經營打臉對照組文!
因着裡面被女主當對照組打臉的女配,也叫江浔,她才看完整本文,想知道這個同名同姓的女配到底是個什麼下場。
哪想,居然真跟其他人說的一樣,同名同姓是會穿書的!
而現在的劇情已經到了媒人給她介紹鳏夫,而她賭氣答應的時候了。
看見周圍所有人,都用看好戲的目光看着她,江浔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或許這些人都隻是當個八卦來看,但對于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女配來說,這就是場盛大的霸淩。
不是都說女配膀大腰圓,粗鄙不堪嗎?
那她今天就粗鄙一回!
江浔撸起袖子,亮出蒲扇那麼大的巴掌,比在杜媒人臉面前,笑得陰恻恻道:“杜媒人,您再不走,我這蒲扇大的巴掌可就要落您臉上了。”
說着,還揚起手臂,作勢要打下!
杜媒人被吓得倒吸口涼氣,朝後退一步,被台階絆到,差點就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今、今日這江浔是怎麼了?平日裡不是怕大家以為她粗俗,說話都細聲細氣嗎?
怎麼今日這麼兇殘了?
江浔跨過台階從屋子中走出去,順手扯起離得最近的,一個男子的衣領。
竟是硬生生拎起來了!
吓得大家退避三舍,不知道她在發什麼瘋。
江浔掃視着圍滿她鐵鋪的人,聲如洪鐘道:“怎麼?大家圍在我鐵鋪面前,是想打鐵啊?還是被打成鐵啊!?”
說罷,再次揚起那蒲扇大的巴掌,作勢要落在她拎着的男人臉上。
那男人哪見過這陣仗?
被吓得頭一縮,驚恐大叫道:“你打杜媒人啊!你打我幹嘛啊!姑奶奶别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