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回來的抄手還熱氣騰騰地冒着白煙,江浔引着阿雅到竈台前,擡了兩條凳子,兩人就坐在竈台旁開始吃東西。
張記食攤的抄手可是個頂個的皮薄餡多,那面皮晶瑩剔透到甚至能瞧見裡面的肉餡,一碗抄手本就鮮得不行,再撒上一把翠綠蔥花,那更是讓人食指大動。
牛肉煎餅也是這樣,表面煎得酥脆金黃的面餅,從邊上劃一刀,劃開内裡,往裡面放入做好的牛肉餡,再打入一個雞蛋,往煎鍋上一放!
蔥花、花椒、胡椒和牛肉、雞蛋的獨特香味就被激發出來,一聞就知道很好吃。
兩人圍坐在竈台旁,江浔先是拿起油紙包着的牛肉煎餅,咬了一大口。
吃的滿嘴肉香。
不得不說,這種才做的、還冒着熱氣的食物就是好吃,很有鍋氣。
不像她以前在便利店吃的,就是不冷不熱的簡餐。
滿足地咽下一大口牛肉煎餅後,她又用勺子舀起一個透肉色的抄手,塞了滿嘴,
太好吃了。
江浔吃的兩腮鼓起,眼睛都是眯起的。
她可太好這一口了,連續吃幾天都不帶膩的。
看着她吃成這副模樣,阿雅腦袋幾乎縮在碗後,就留一雙眼睛悄悄看着,心裡在偷笑。
沒想到看起來成熟穩重的江浔,也會露出這副表情。
許是覺得自己視線藏得很好,阿雅靈動雙眼掃來掃去,把江浔整個模樣都記在心底了。
她眼窩凹陷深邃,眼睛偏細長,眼睫也很細密,盯着人時很認真,仿佛一汪深泉,眨眼間暗含着漣漪,似有說不完的情意。
眉仿佛用螺子黛描了又描,濃黑卻不生硬,朦朦胧胧,如霧霭中的遠山。
唇偏薄,但一直都帶着很有氣血的紅,一看就身體康健。
她似乎不會盤發,隻用一根發帶把自己所有頭發都紮成馬尾。
增添幾分幹練之感。
身上的衣服也是短打,不過剛才坐下時,就順手把外衣給脫掉,隻留了貼身的無袖坎肩。
眼神癡看到這裡,阿雅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立馬看向被江浔脫下的外衣。
外衣胸口處果不其然有一團灰蒙蒙的污漬,是她剛才埋上去時,頭發和臉頰在那上面蹭的!
阿雅的雙眼猛地瞪大,臉燒得慌。
她雖然被江浔用水擦了擦,但沒徹底洗過,終歸是不太幹淨的。
隻是貼一下、蹭一下,都在對方的衣服上留下了灰。
阿雅臉皮薄,又才知道江浔買她回來是做什麼的,頓覺有些不好意思,頭都快埋到地裡去了。
正在風卷殘雲進食的江浔其實早就知道她在看自己,但見她在吃東西,也就沒有管。
哪想這小姑娘不知怎麼回事,居然才吃幾口就不吃了,頭也埋得很深,活像受氣小媳婦似的。
江浔咽下口中的東西,尋着話頭開口。
“家裡沒有桌子,先将就着,下次趕集我會買回來。”
見小姑娘隻是胡亂點頭并沒有理她,江浔想了想,又道:“抄手已經不燙嘴了,正是可以下肚的時候,這個牛肉煎餅最是美味,多吃點,吃了好喝藥。”
鍋裡的藥已經晾了許久,再不喝怕是涼了。
聽見她在催促她吃東西,阿雅這才擡頭,眼神小心翼翼飄向那髒污的外衣,眼睛微不可察地緊閉一下,才開始快速吃着東西。
她嘴巴沒有江浔那麼大,吃什麼都小口小口的,跟麻雀似的。
吃老半天一看,沒有少多少。
江浔看着看着,心中失笑,不會還越吃越多吧?
搖搖頭,江浔把自己碗中最後一個抄手連同着一些湯,全部喝進嘴中後。
她站起身,去找自家的碗。
原主爹娘去的早,剩下原主這個不會做飯的姑娘。
獨自生活的那段時間,原主精神恍惚,總是不小心把碗摔碎。
直到現在,江浔隻能從家裡找出一個完整的碗。
把這個碗洗幹淨後,她揭開木蓋,從鍋裡舀出阿雅的藥。
許是阿雅掃地時,怕灰塵濺起飄到鍋裡,才蓋上的木蓋。
居然能找到家裡的木鍋蓋,還算機靈。
把藥放在阿雅身邊,又看見阿雅為了趕緊吃完東西,而狼吞虎咽得狼狽模樣。
江浔輕輕按住她的手腕。
“嗯?”阿雅鼓着腮幫子,茫然擡起頭,水汪汪的眼珠看向她。
“不用這麼着急,慢點吃,也不用勉強自己,以後每天都會吃上飯的。”
阿雅的手抖了一下,都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她、她現在很難看吧?也沒有教養吧?
會被江浔嫌棄嗎?
阿雅趕緊把口中東西咽下,用手拉住正要離開的江浔的手指。
手指好長,一手都握不完。
由下往上看的角度,讓阿雅原本有些上挑的雙眼,看起來跟狗狗眼似的。
不消說話,就委屈巴巴的。
“怎麼了?”
正想去鋪子裡,完成原主遺留下來的活兒的江浔,頓住腳步,看向她。
“别、别嫌棄奴。”
阿雅不知自己心中是什麼想法,她明明從前也沒喜歡過女子,可現在,她本能的不想讓江浔失望、不想讓江浔後悔。
“奴、奴會乖乖的,慢慢的,也會洗幹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