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遲疑地用這隻手的大拇指去碾壓銀紋,馬上就聽到一聲悶哼。
時愉驚喜地擡頭看過去,果然就見褚枭吃痛捂住心口,額上很快有了豆大的汗珠,他竟然掙紮着跪下了,看起來的确是痛得緊。
“這就痛了?那如何能讓你死?”她臉上是刻意表現出來的天真,又像是好奇,“是這樣嗎?”
她的指尖陡然用力。
褚枭的唇角溢出鮮血。
時愉感到新奇,便要繼續變本加厲。
若是真的能讓他死,那便太好了。
她額角青筋突起,彰顯出她隐隐的興奮。
但是時愉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一眼自己已經空了好長一段時日的脖子。
對了,他還不能死,她的儲物吊墜還在他那裡。
“我的儲物吊墜呢?”時愉将另一隻手攤開在褚枭面前,“給我。”
她的表情平靜到顯得木然,但是語氣确實不容置疑。
“好。”他吃力地喚出時愉的吊墜,放在她的掌心。冰冷的指尖觸及到她的皮膚,來不及感受,她就已經将手縮回去,一副嫌惡的樣子。
褚枭苦笑,再度擡眼仰望她。
時愉毫不膽怯地看了回去,抽了抽嘴角。
這一幕多麼熟悉,就像她拍他那一掌的那個晚上,他也是以這種姿态擡頭仰視她。
但是情況已經截然不同。
“我對你還有用……直接殺了我……不劃算。”
他痛苦得嘴唇都在抖,而且還因為心口的傷而呼吸急促,一下一下地發出沉重的喘息聲。可他還是用力地看着時愉,想和她對上眼神。
時愉根本不為所動,不屑地移開了眼。
她的目光重新放在食指銀紋上,嘴邊的笑意擴大,指尖碾壓的動作已經變成了掐,食指指腹被掐的輕微疼痛被她忽略。
“噗。”褚枭偏過頭去噴出一口鮮血。
他嗆着血,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冒:
“我的魂域,咳咳。可以加倍蘊養你的魂力。還有……”
“你的體内,有我的血,會時不時流轉凝滞,四、四肢百骸冰冷鈍痛,我能幫你緩解。”
“那些追殺你的人,我也可以幫你解決。”
說這麼一場段話讓他更加難受,但也隻緩了一瞬就又努力擡起了頭,希望時愉能将自己的話聽進去。
時愉聽了果然放輕了手指間的力度,但她看起來隻是有些疑惑。
“我的體内,為何有你的血?”
她冷笑起來,“不會是你說着生死交由我定,卻在我身體裡動了手腳,讓我不得不留你性命吧。”
褚枭虛弱地搖搖頭,艱難地發出聲音解釋:“不是……是你死時失血過多,經脈枯竭,唯有用我的血才能救回你……
“就算我現在死了,你也不會有事,隻是會難、難受罷了。”
隻要不會死就好,難受她也要殺了他以解心頭之恨。
“那便好,那你便死吧。”
說完時愉不帶一絲猶豫地就要下重手,誰知道一聲急促的高喊突然傳來——
“尊主!”
然後就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接到褚枭信号後,茂昇第一時間點了一對蒼境兵過來,而且由于方向來自于萬獸谷,所以他鄭重其事地帶了不少人過來,生怕褚枭出了什麼事。
若是平常他不會覺得萬獸谷對于褚枭來說是什麼危險之地,但是褚枭本就身受重傷,而且還破天荒地傳信讓人來接應。
這讓他不可能不心急如焚。
遠遠看到褚枭二人的身影他的心才從嗓子眼放回了肚子裡,誰知道走近一看褚枭竟是傷重的樣子,這又讓他心一緊,飛快地跑了過來。
“尊主,這是怎麼了?”
他扶住褚枭,焦急詢問他的傷勢,但是褚枭沒理他。
他順着褚枭的眼神看向時愉,這時才注意到二人之間微妙的氛圍,和這一人向另一人俯首一般的姿勢。
時愉已經默默将手放了下去,松落落地垂于身側。
她看着茂昇焦急的神色,想起牽吟曾經和她提到過的一些話。
“我們蒼境之前差點就叫弑魔兵給攻下了,多虧有了尊主,弑魔兵現在才不敢大舉進犯。”
“雖然關于尊主的傳說有很多,還都是什麼殘忍暴虐一類的傳聞,但是每個蒼境人應該都認可尊主是我們的保護傘吧。”
“……”
說得像是沒了褚枭整個蒼境就會遭大難似的。
時愉不屑,但終究還是閉了閉眼,放棄了殺他的念頭。
眼不見為淨,她轉身就走,不欲與褚枭亦或是茂昇多廢話。
反正現在他已經沒有了拿捏她的法子,她不用再怕他會不會又将自己怎麼樣。
褚枭心口驟然沒了那鑽心的疼痛,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緩和。
他仍是虛弱,站都站不起來,所以隻能看着時愉遠去的背影,一臉的怅然若失。
茂昇看得一頭霧水,卻也顧不了探究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他架起褚枭就想要帶他回去療傷。
可是褚枭撐在他身上的那隻手将茂昇按住,然後沖茂昇吩咐道,
“派幾個靠譜的人保護她,不要被發現。”
若是被發現了,她又會怪他監視她了。
茂昇看出來褚枭的重視,他急于将褚枭帶回去,于是直接點了自己的親衛跟了上去。
“這幾個人都跟我多年,您能放心了吧,先跟我回去吧尊主,不要耽誤了你的傷!”
此時褚枭已經瀕臨休克,方才他幾度要昏厥過去都被他強撐住,聽了這話才放任自己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