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阿爺在家收拾呢,我切好了再叫你,你這一天天做那麼多人的飯還不夠累的?”宋阿奶答道,“我不要你切,到時候你去拌一下就行。”
宋阿奶擡頭看了下空落落的院子問道:“你阿娘去工地了?”
“嗯,”春芽拎了開水出來燙雞,“柱子帶着春苗也去了。”
宋阿奶看着雞下過才擡起腳步:“我走啦,回頭我再來叫你,你别一個人跑過去。”
春花做鹽菜用的是花椒八角炒過的細鹽,春芽家一般買粗鹽,一斤細鹽能買快兩斤粗鹽了。春芽都是自己炒,粗鹽買回來鍋裡化了,加上一勺清石灰水,濾過的鹽水室外靜置一夜能濾出來不少雜質,剩下的鹽水煮了花椒八角就能泡鹽菜,整顆的泡。或者鹽水煮幹了出來的就是細鹽,兩斤粗鹽能出一斤半多細鹽,煮鹽看着不難,一般人做不來,不是石灰水放多了澀就是鹽煮焦了,這是個細緻又考研耐性的活。這個時候春苗燒火就不行了,每次都是春芽看火,十斤粗鹽要兩三天功夫才能做出來。春芽自家也要做鹽菜,宋阿奶每年也要做不少鹽菜,這些都是春芽的活,别人也幫不上手。
宋老根回來給井裝了辘轳,就去給宋大伯家幫忙了,門窗留多大的位置要去量,門框窗框要早早地架好房子才好接着砌牆。
柱子上午去田裡挖了青菜背回來,吃過晌午飯回來的桂枝拿刀一棵一棵把根切了,春芽細心地挑去黃葉,一顆顆泡在水盆裡。
“有辘轳太好用了,”柱子一邊打水一邊歎道,“阿爹怎麼早點不裝辘轳?”
春苗搬了小凳子坐着洗菜,要細心的把葉子把根部的泥洗幹淨,一會一盆水就渾濁了。如此反複的洗上兩三次,院子裡拉起來幾根草繩,青菜張開葉子挂在繩上瀝水。
細嫩的青菜從挖回來到一棵棵排着隊趴在繩上要費好多水,宋老根在院子裡做門窗,看煮柱子一桶一桶的打水不由地說“該早點給你們裝上辘轳的,洗菜太耗水了。”
桂枝一邊洗一邊說:“還是要買牛,人背太累了。”
舊年的鹽菜春耕時都吃完了,春芽把缸拿出來清洗晾幹,把整顆的青菜泡在鹵水裡,這樣泡出來的菜帶着一股酸味,和鹽菜是兩種味道,“阿爹,還是要買幾個小缸,”春芽道:“今年我想做醬油。”
“你知道怎麼做?”桂枝驚訝道,“别是聽你大伯娘說的吧,她可是把一缸醬都做壞了。”
“阿娘,我就用小缸試試,”春芽眯着眼思量着,“我覺得大伯娘的法子可行,就是不知道她哪裡做壞了。”
“買,下回進城就給你買缸,”宋老根道,“我相信我閨女做的出來,多大的缸,要幾個?”
“三個,”春芽用手比劃着,“這麼大,不要超過5斤。”
晚上春芽過來幫宋阿奶腌鹽菜,“阿奶,你一個人怎麼切了這許多?”
“你大伯家的菜全部賣給老四了,我給他們帶點,他那麼大一家子人,吃得多,”宋阿奶看着兩堆比往年多了好多的菜說道:“好像有點多了啊。”
春芽足足腌了三缸鹽菜,“阿奶,就這麼放着,還是?”
“你就這麼放着,明天叫大春送兩缸過去,我留一缸就夠吃了。”
春芽拌着鹽菜,宋阿奶在一旁拿着雞蛋在燈下一個一個照着,“有隻母雞抱窩了,我孵幾隻小雞。”
春芽看到了問:“阿奶種蛋多不?我也想要幾隻小公雞。”
“行,等小雞崽子出來,公雞都歸你。”宋阿奶答應着,“村裡好幾家孵小雞呢,回頭我問問,公雞都要?”
“都要,”春芽道,“今年柱子跟着我一直忙,入伏了要給他補一補。”
“你也要好好補一補,”宋阿奶贊許道,“你一個小人兒,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事。别人有個農忙農閑,你倒好,就沒個閑時候。将來嫁了婆家可怎麼好,你可要自己知道惜力,該歇着就歇着,雖說姑娘家不要偷懶,你也要顧惜自個兒。”
“阿奶,我有數呢,”春芽放好鹽菜罐子,“我回去啦,阿奶,您早點睡。”
“等着,我送你回去。”宋阿奶提了燈籠打開後門悄聲說,“别從前院走,一群粗漢子也沒個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