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宋大伯家擺上梁席,豬頭擡出來祭過祖宗,宋大伯帶着兒子點蠟上香告訴祖宗這裡是宋家的兒孫,如此便算儀式完成。
宋大伯帶着村長入席,這樣的大席家家都會出一個人,男人們很快入坐。靠山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按蓋了房子分了家來算也有四十多戶人家。好在兩間屋子一起辦席,四張大桌面擺得下,很快整條的魚大塊的肉端了上來。
一時飯畢衆人散去,宋大伯娘桂枝和幾個媳婦在廚房忙活,收拾完了席面衆人才有空坐下來吃飯:“要我說,這城裡的大師傅做菜還不如春芽呢。”宋大伯娘看着從席上端下來的肉塊說,“春芽做菜上桌從來就沒剩過。”
桂枝笑:“這是上梁席,春芽給你做成肉末肉丁别人要笑的。”
“這大塊肉是好吃,”大春媳婦放下碗筷抹着嘴巴說,“就是小菜調的真不如春芽。”
“春芽舍得用油,”四春媳婦忙道,“有了油就好吃,這肉裡油多,就是炖得不夠爛糊,我看阿爺那一桌剩得最多。”四春媳婦又夾了一塊肉,“我牙口好,嚼得爛,他們不吃我吃。”
“你啊,就知道吃,”大春媳婦指着油汪汪的盤子,“哪個師傅舍不得用油哦,我還沒吃過涼菜調的比春芽好的。我跟着春芽學了幾次,就是調不出那個味。”
“再學,再去學,”宋大伯娘笑道,“春芽做菜是出挑。你好好學學,以後我和你爹也有口福。”
飯桌收拾好了,大春幾個去還借來的桌椅碗筷。
終于有閑工夫桂枝來回看着兩座新屋歎道:“新屋子真亮堂啊,怎麼看怎麼好。”轉頭看着解圍裙的宋大嫂,“我聽老四說房子蓋好你就分家。”
宋大伯娘解了圍裙給桂枝身上撣了撣灰,又在自己身上用力拍了幾下:“是呢。這人一多就沒少個磕磕絆絆,早點分了早安靜。”
“我羨慕你這份熱鬧還不能呢,”桂枝黯然,她羨慕地說道:“還是男孩子好,往家裡娶媳婦。女孩兒遲早都是要嫁出去。”
宋大伯娘看桂枝傷感起來,連忙說:“說來還得感謝老四。你知道爹娘現在住的屋子當年是蓋給老四的。當年分家地他也沒要田産,就說每年給他種三畝旱地的青菜蘿蔔。”
“四哥沒少拉拔家裡,四嫂也是好的,從來不說什麼,”桂枝歎道,“我們都承四哥的情。”
“老四看我家蓋房子扣扣索索,索性說了爹娘現在住的房子他不要,由着我安排,”宋大伯娘思量,“我想着分了家他們各管各的,我就給老四管好收菜這一攤子也算對得起他了。”
“那,你要怎麼分?”桂枝這才明白大嫂為什麼隻拿了兩塊地基。
“分家曆來老大是要占七成的,我想着老大搬回來,老大媳婦跟着爹娘這幾年,為人處事學得有模有樣了,是個能掌家的。這兩座房子老二老三一家一個,老四媳婦是個心眼子比篩子還多的,我思量着讓老四夫妻兩跟着爹娘住兩年,學學眉高眼低。”宋大伯娘對着桂枝細細分說:“老四夫妻還沒生孩子,老四也沒個定性,我也愁呢。你說怎麼老小都是這個德行?”
“大嫂您真是費心了,”桂枝感慨,“真是兒長九十九娘憂一百歲。”桂枝和宋大伯娘說着話,沒留意一邊一直跟着她們看新房子的四春媳婦貓着腰輕手輕腳地走開了。
做席剩下的肉菜多,接着兩天宋家人都在宋大伯家吃飯,宋老根也将門窗全部裝好,新房子用石灰水刷了好幾趟,牆面白淨,地面平整,寬闊敞亮,就等着新主人擇吉日搬進去了。
這天飯罷,宋大伯留了宋阿爺堂上端坐,又叫住了宋老四和宋老根。桂枝叫住青山,和春芽一起将幾個小的帶去家裡,留下大人們在屋子裡說話。
宋阿奶看着桂枝帶着孩子門出去,樹大分枝,人大分家,孩子們大了一個個就要另外築巢。
宋家的男人都坐着,宋阿奶走進來同樣拿了一個小闆凳在一邊坐下,大春兄弟四哥分散坐着,大春媳婦和二春媳婦站在一邊不出聲,三春媳婦和三春在一邊小聲說話,四春媳婦扯着四春争執着什麼,嘀嘀咕咕地聽不清楚。
“家裡房子蓋好了,我想着把家給分了。”宋大伯坐下說道,“現在先定了分了房子田畝,飯還在老宅吃,秋收你們各收各的,然後各自開火。”
宋大伯娘給大家倒了茶水在宋大伯身邊坐下,宋大伯看着四個兒子:“新屋二春三春一家一個,明兒去找村長立了契,你們就好搬進去了。阿爺以後跟着我們住,那房子就歸四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