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阿奶走到二春家，宋阿爺正看小青田在院裡亂跑，小孩子就是這樣，傻乎乎地，也不知道他追逐什麼，也不知道他高興什麼，老人說孩子眼裡有神仙呢，等長大了就看不到了。

“二春，二春，快去你爹家套牛車，去前山村把穩婆請來。”宋阿奶進門就喊，轉頭又對宋阿爺道：“你一會去老大家，帶着青田一起去，二春媳婦跟我去老根家幫忙。”

二春在屋裡頭答應着，跑了出去。

二春媳婦從屋裡走出來：“小嬸子這就要生了？”彎下腰抱起青田，“我送了阿爺和青田去爹娘那裡。”

“哦，好，”宋阿奶拿了茶壺往外走，“你順道說一聲，讓你娘過來幫忙。”

二春媳婦和宋大伯娘一起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大春夫妻。宋大伯娘見着宋老根蹲在炕外燒火連忙問道：“根子，啥時候發動的，現在桂枝怎樣了？”

“剛剛才有動靜，”宋阿奶沖了碗紅糖水給桂枝喝，聽到宋大伯娘的聲音從産房裡走了出來。宋阿奶看到大春連忙說：“大春你給老根搭把手，把屋裡的韭菜框移出來 ，先移到旁邊柱子屋裡頭。”

大伯娘進屋看桂枝，二春媳婦看火，大春媳婦幫着宋阿奶把東西放好，一會産房裡除了桂枝躺着的炕，其他家夥事都搬了出去，空蕩蕩的屋子連個放茶壺的地方都沒有。

宋大伯娘帶着大春媳婦去堂屋搬了張桌子進來，又拿了兩張凳子放下才問桂枝：“現在肚子疼得厲害不？”

“這裡有我跟你娘，還有二春媳婦跑腿。你回去照看孩子們，晚上沒人去接的話，安排阿爺和青田留在你家睡覺。”宋阿奶看着滿院子的人，産房裡也站了好幾個，便讓大春媳婦回去。

“好。”大春媳婦進屋看了一回桂枝走出來，“阿奶我先回去了，家裡存了些雞蛋，待會讓大春去拿過來。”

二春拉了穩婆進來的時候，宋老根和大春正收拾從屋子裡擡出去的架子框子，宋阿奶拉了穩婆進産房，二春幫着宋老根一起将這些雜物搬到後院去。

穩婆進屋檢查了桂枝的情況說：“這是先破了羊水，還沒到生的時候，有吃的趕緊吃一些，待會有力氣生。”

二春媳婦趕忙做了一鍋糖水雞蛋，桂枝和穩婆各吃了一碗。大春回去拿雞蛋，宋阿奶他們熱了包子随便吃了些。

下半晌桂枝肚子才疼得明顯起來，宋老根被趕到堂屋裡呆着，大春看着幫不上忙，和二春一起拉着團團轉的宋老根：“小叔，生孩子時間長着呢，我們進屋慢慢等。”

宋老根被大春二春拉着聊縣城的事和宋老根做大師傅的事，桂枝有宋阿奶和宋大伯娘陪着，宋老根實在是插不下手，便給侄子們講些他做大師傅的趣事，一時倒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趙三石帶着柱子青土春芽和春苗搭了牛車去鎮上趕集，剛過年小孩子手頭總有幾個銅子，每年年後第一個大集都是沖着孩子們手裡頭的壓歲錢，各種零嘴，吃食，小玩意兒，風車，絹花······這些個引得家裡小孩坐不住。

集上攤位特比多，彩色的風車挂了鈴铛叮咚作響，引得小孩子門圍着轉，不少孩子手裡拿着一個風車。還有耍猴戲的，耍猴人拿了一根木棍，橫着架起來小猴子從這頭竄到那頭，木棍豎起來小猴子立在棍頭抓耳撓腮，引來陣陣喝彩，剛被風車吸引了的柱子和青土又在猴戲面前站定了。

也有刷大刀的，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舞得哐當作響，明明還是穿襖的季節，舞刀的漢子赤着上身，古銅色胸脯鼓當當的，一塊一塊的肌肉幾乎要跳出胸腔來。春芽趕緊拉了春苗離開耍大刀的攤位，那一身結實的肉看着有點滲人。

集上有面人張的攤子，大人小孩仙女官老爺做得栩栩如生，春苗盯着彩裙飄飄的仙女看，面人張照着春苗捏了個包包頭小女娃，春苗看到驚訝地張大了嘴。

“多少錢？”春芽接過面人遞給春苗。

“五個銅子，大娘子要不要也做一個？”面人張看着春芽問。

“要。”趙三石站在後面遞過去十個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