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真是邪了門了,三月還下雪,哪年有過這種天氣。”村口大樹下坐了不少村民,大家都在擔憂今年的收成。
“這哪裡是倒春寒啊,簡直是再來一個冬天啊。”前山村的李婆子嘴巴子一向碎得很,縮着肩膀坐在樹墩子上,“你們說今年怎麼這麼邪乎呢?”
“老天爺啊,這是鬧哪一出啊。”林家婆子哭喪着臉,他家就指着地裡的收成呢。如今麥苗稀疏得很,凍倒了一片又一片,麥田就像生了癞頭瘡一樣,東秃了一片,西光了一片。
“哎,你說,莫不是刑克吧?”李婆子瞅了一眼快要哭出來的林婆子。
“我們家沒沖撞誰啊,”林婆子抓住李婆子,“你說,我們要不要找個神拜拜。”
村長也緊鎖緊了眉頭查看麥苗長勢,麥苗開始抽穗了,長勢不如去年的好,不少人家追了肥,多少有點起色,隻是跟往年比起來,最多收個七八成,那還是勤快的人家,沒追肥的能有往年個七成就不錯了。村長也往縣衙上報了靠山村的情況,隻是具體怎樣還要等着。
漸漸地靠山村裡有了木頭林子邪門的流言,麥子還沒收,很多人說這是雙胞胎邪性,要遠遠地送走,不能留在靠山村。村長聽到了訓斥了幾次,四春媳婦好聽個閑話,聽到了連忙跑去宋大伯家。
“娘,娘,你知不知道?”四春媳婦一進門拉了婆婆進了房間,關上房門悄悄壓低了聲音說道:“娘啊,五叔家的木頭林子邪乎着呢。”
“胡說什麼呢,一驚一乍的。毛毛躁躁幹什麼?”宋大伯娘甩開四春媳婦的手,皺起了眉頭生氣地說道:“你什麼時候能穩重點,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胡話,你告訴我,我大嘴巴子抽他去。”
“娘,大件事啦,你就别說我了。”四春媳婦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木頭和林子啊,邪乎着呢。你看今年的鬼天氣哦,都是因為木頭和林子呢。村裡都傳開了,這倆個生下來克娘,接回來克爹,連阿奶也叫他們克去了。他們說要把木頭和林子送走呢。”
“這是什麼話?”宋大伯娘沉了聲音,壓抑着怒氣狠狠戳了下四春媳婦的腦門:“你腦子呢,他們兩個要是邪乎,去年就邪乎了,哪能等到現在?再說你小叔的事,能怪到木頭林子身上?你阿奶那是傷心去的,阿奶最疼小叔了。”
“去年五叔去了啊,還有阿奶——”四春媳婦看着大伯娘嚴肅的臉慢慢地收了聲,過了會觑着宋大伯娘的臉色說:“不是我說的,村裡人都在傳,說是萬神仙說的。靠山鎮那個跳大神的萬神仙說的。說是對當家人不好呢,要不能一回來就克死了親爹?”
“你什麼時候能生性點?”宋大伯娘歎了口氣坐了下來:“你四叔四嬸養了他們大半年出什麼事了?什麼對當家人不好,要我說他們兩個帶子才對,你看你四嬸生了春蕊多少年了,帶了雙胞胎大半年就懷上了。”
“也是哦,”四春媳婦被宋大伯娘帶着轉了腦子,摸着炕沿坐下來說道:“四叔四嬸一點壞事也沒有,要說有事也是好事啊。哎,娘,”四春媳婦突然擡起頭,一臉興奮地說道:“你說我過年的時候抱了木頭和林子,還叫木頭尿濕了新衣裳,你說我不會也懷上了吧?”
“哪裡有那麼玄乎?木頭林子就是兩個普通的小娃娃。”宋大伯娘摸着四春媳婦的頭安慰她道:“你們還年輕,急什麼呢?”
“不是呢,娘,年後我的月事一直沒來呢。”四春媳婦搬了手指算了算:“正月,二月,三月,現在是四月啦。”四春媳婦說着站了起來,扭着身子打量自己:“這肚子也沒大啊,我這到底是懷了沒有啊。”
“你個心眼大的,”宋大伯娘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大春去叫四春來,帶他媳婦去濟民堂。”
四春得了消息趕了牛車帶着媳婦進城,宋大伯娘一個人呆坐了一會,木頭和林子兩個小娃娃礙不着誰,要說辛苦也隻是辛苦春芽姐弟。宋大伯娘将村子裡人家一家一家算過來,還是想不明白,木頭和林子一歲多了,怎麼現在突然多了許多流言蜚語,不要他們的命,隻想着把他們送出去。
誰會想要把他們送出去,宋大伯娘想半天想不出頭緒,最終她還是拿了針線筐去了柱子家,這件事還是要告訴春芽,問問她的想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