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閑言閑語一概傳不到春芽耳朵裡,或者說當年春芽決定自梳的時候就知道風言風語少不了。隻是春芽想做的事太多,一年到頭不停忙活,就算是木頭林子也是宋阿爺柱子幾個帶得多,春芽不在田頭就在竈頭,連去宋大伯家拌鹽菜腌蘿蔔幹,也是等晚上人走光了才去,就是為了少兩個人拉着她扯閑篇。
村裡除了宋家人,也就村長跟她說話最多,因為這個村裡人對春芽倒是半敬半怕,想要什麼種子不是托了宋阿爺就是托了宋大伯,自己跟春芽說話的反而不多。
等春芽正式掌家,宋家人說宋老根這一房以後由春芽話事驚呆了靠山村老老小小。過年的時候多少人特意繞到春芽家裡拜年,見識一下宋家大姑娘這個掌權人。
“哎,宋家大姑娘可真好看呐。我還沒見過緞子衣服呢!”
“緞子算什麼,那是繡花啊繡花!我要是有這樣一件老衣,死了也能笑活了。”
“春苗去學繡花了,去府城學繡花呢。”
“你們說宋家女孩兒怎麼那麼能幹呢?宋老四的閨女在府城開酒樓,宋老根的閨女去府城學繡花,可是繡花啊,那是能吃呢還是能用呢?”
“你們沒看見木頭林子身上都是綢子做的衣裳?”
“看到了,宋阿爺還有羊皮大氅呢。宋家大姑娘是幹什麼那麼賺錢?”
“你沒看到柱子見天的用牛車往縣城送東西,那一車車的,能換不來銅子?”
“還得是宋老四啊!”
“我家從宋家大姑娘那裡拿了豌豆種子,你們呢?”
“我家拿了蠶豆,還有芋頭。”
“我家是荸荠,荸荠甜滋滋脆生生的好吃。”
“我再沒見過比宋家大姑娘還能幹的女孩兒了!”
靠山村無論傳好話還是傳惡語,春芽一概不理,每日裡不是琢磨種子就是琢磨吃食,雖然忙碌不停,但是她的日子過得舒心又自在。
二春從兩個舅子家帶回來的綠豆太多,除了煮一點綠豆沙家裡積壓了許多綠豆。一日春芽泡了糯米打算磨糯米粉,她想了想也泡了兩瓢綠豆磨了綠豆粉。綠豆粉磨回來老天爺接連下了幾天雨,春芽對着綠豆粉犯愁,後來幹脆煮了開水放涼了把綠豆粉泡在水裡。磨回來的面粉是濕的,直接放着要壞,又沒有太陽曬,春芽這也是沒法子的法子。水藏法是農家常用的儲存法子,那些容易壞的食材,隻要能放進水裡的,都會存在水裡,例如一時吃不完的年糕泡在水裡面既不會發黴不容易開裂,很多人家都這麼幹。
糯米粉蒸了年糕出來,二春媳婦帶着幾個孩子坐在廊下吃着:“春芽,綠豆粉你打算怎麼辦?”
春芽端出面缸,下層的綠豆粉微微泛黃,上面的清水有一股子發酵微酸的味道,春芽也擔心這兩斤綠豆粉壞了。春芽那出一個大碗舀了一點點綠豆粉:“豆粉沉底,都結成塊了。”
春芽拿勺子挖了一小塊出來,另用清水化了,宋阿爺拿了水壺灌開水。二春媳婦看到水壺拎了過來往綠豆粉裡沖開水說:“不如我們沖點吃吃看什麼味道?”,春芽看到了連忙拿了一雙筷子來攪:“直接沖是不行的,要攪勻了,不攪開了生一半熟一半怎麼吃?”
綠豆水粉先是化成白色的面糊,漸漸地變成透明的青碧色,春芽估摸着讓二春媳婦不要再倒開水,自己又攪了幾下确認攪勻了才住了手:“怎麼是這個顔色,能吃嗎?”說着把筷子上的粉嗦進嘴裡:“哎呀,燙。”
等綠豆粉糊放涼了,變成顫巍巍的一整塊,春芽切了一塊來吃:“滑滑的,沒什麼味道。”
春芽剁了點蘿蔔幹醬瓜又加了醬油芝麻調味,把綠豆糊切成薄塊拌了調料來吃,吃了兩口滴了兩滴醋又剁了蒜末香菜進去,又吃了兩口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讓大家都來吃。
二春吃了兩口說:“好吃是好吃,就是,味道進不去還是有點淡,能不能切薄點?要是做成綠豆面條就好了,太滑了不好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