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收春蕊的工錢?”春芽頭疼，弟弟妹妹怎麼一個個都糊塗起來。

“不是春蕊的，我接了鄭家大娘子的嫁衣來鏽，這是鄭家的工錢。”春苗連忙解釋說：“我要還四嬸五個金元，四嬸說你已經還她了，大姐是真的嗎？”

“這？”春芽收起五個金元，将剩餘的金元塞還給她：“四嬸的賬我去結，這些你自己收着。”

“大姐，家裡沒錢了，我知道。”春苗将金元全部放到春芽手裡說道：“我吃住還在家裡呢，這是我的夥食費，大姐你可要多做些好吃的給我吃，明天就殺一隻小公雞來吃，我啊累了這麼多天，可要好好補一補。這一次我要一人吃一隻小公雞，你們誰也不許跟我搶。”

春苗知道今年春耕大半都是春芽自己幹的，木頭林子小幫不上什麼忙，春苗在家春芽還要操持她一日三餐，幫不上忙不說隻會給春芽添亂，故而一直在宋老四家裡趕工，一直到鏽活全部做完結了工錢才回家。春芽看着比春苗離開的時候黑了也瘦了，林子整天在後院弄她的藥草，胳膊臉上不少蚊蟲咬出來的苞，木頭學着送貨，整個人也曬成了小黑皮。以往宋老四買肉都會往多了買，家裡不缺嘴，如今都是木頭去買肉，按着訂單論斤按兩的買肉，多一兩也沒有，木頭老實，連塊豬肉檔送的骨頭也不敢要，全家看着都快成小可憐了。

春芽看着春苗護食的模樣點頭同意了：“好，今兒就殺小公雞來吃。”

“大姐，我們鋪了席子睡房頂上吧？”春苗這些天熱得不行，回到靠山村涼快也有限，晚上屋頂涼風大，春苗都不想回房睡了。

“不行，夜裡要有露水的。”春芽不同意，“待會我蒸了小公雞去房頂吃，涼一回再下來睡覺。”

“好，大姐，家裡有炒面茶嗎？”

“有，你要吃？”

“今晚我們就吃小公雞和面茶吧，不要做夜飯了。”

“好。”春芽看出兩個妹妹都不想她幹活，這大熱的天自己也的确不想動。

“我去收拾房頂。”林子轉身往房頂爬。木頭拿了掃帚在後面說：“你什麼也不拿，收拾什麼，還不如去端盆水來，等我掃完地灑一層水，房頂才涼得快。”

“我知道，不要你多說。”林子轉身下了樓梯。

“這兩個小家夥一直這麼着？”春苗覺得很好笑，木頭一直憨，林子嘴巴更伶俐，如今林子反倒叫木頭說得說不出話來。

“這兩個是覺得家裡冷清了，沒事就拌兩句嘴。”春芽逮了三隻小公雞出來：“明兒再找四春買幾隻小公雞，這陣子虧了這兩小家夥的嘴了。”

“大姐，你要不要買田？”春苗蹲在一邊看着春芽殺雞。

“我也想呢，現在錢是有了，可是沒有地賣。”春芽一邊扯着雞毛一邊說：“你放心，我把地契落你名下。”

“大姐，還是落你名下吧。”春苗想了一會說：“我又種不了地，到時候麻煩的還不是你。再說了大姐你手裡有，我心裡才不慌。”

“你啊，大姐有手藝，哪裡會沒飯吃。”

“大姐你這都是靠着四叔，宋鹽菜一關門，你怎麼辦呢？哎——大姐你别急，”春苗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避開春芽舉起的巴掌忙忙說道：“我不是說四叔的店會關門。大姐你從小就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如今怎麼就轉不過彎來了。”

“家裡還有荷塘，還有花，還有林記。”春芽細細給春苗數家裡的進項，“大姐有數呢。”

“水田一時沒處買，大姐我們把後面的坡地買下來吧，多挖兩畝荷塘，再種兩畝花。剩下的種芋頭和豌豆，這些你都用得上。”春苗站着看看後院的荷塘，夕陽照着，綠葉紅花分外喜人。

靠山的坡地不能當作旱地，種瓜種豆還是行的。春芽一直想多挖一畝藕塘，如果後院那一整片全部買下來，林子的藥草就有專門的地方了，果樹也可以多種幾棵，糖水桃子和糖水橘子都有人要，林記也一直讓春芽少留一點自家吃，分一點給他們。

春芽找宋大伯陪着一起到村長家裡問了山地怎麼賣。村長過來兩天說道：“這山地四十個銀元一畝，不需要納糧，隻是每年納糧要繳五十個銅子的稅。還有山地容易塌方，不能蓋房子。”

春芽把屋後靠山的十來畝地全買了，到山腳下有二十畝出頭。最後村長丈量了十八畝山地立了地契，山腳下留下兩三畝的餘地，這裡春芽允諾會種樹防止夏季雨水多塌方。

齊懷仁來看了這片山地直呼“種藥的好地方，靠山，斜坡，不積水。”至于山腳下種什麼樹春芽一時沒有主意。還是齊懷仁說：“種梧桐吧，梧桐長得快，梧桐子還可以榨油。”梧桐長得快，還是需要一些紮根深一下的大樹。還是齊懷仁說：“種香樟吧，香樟木做什麼都好。你們家女孩兒多，梧桐香樟都好。”

春芽沿着山腳種了一排梧桐樹，隔了兩丈遠間隔着又種了一排梧桐樹，隔了三四丈遠又種了兩排香樟樹。小樹苗交錯來了，像四排台階，護住了春芽那一大片坡地。

村長來看：“這裡有三四畝地了，早知道你種這麼多樹，我給你山地少量兩畝。”

宋大伯陪着村長一起看，聽到村長如此說連忙說道：“這樣正好，這些樹在春芽的地契上，村長你可要跟村裡人交代清楚，這些樹不是村子裡的，不能砍。”

村長點點頭道：“這是自然，山腳下的樹本來就不能砍，更何況這些是宋大娘子種的，這些是她的私産。”